孟清河依然微笑,說道:“喜歡的話就多吃些,你回國的時候沒替你接風,現在還欠你個人情,隻請你吃頓飯,我都不好意思了。”
“那就多請幾頓啊。”莊婷說完,馬上轉移話題:“你以前說,你是為了喜歡的人回國。那個你喜歡的人,就是吳恬啊?”
孟清河和莊婷,是研究生時的同學,還是一個圈子裏的人,孟清河透露過她在國內有一個喜歡的人,但卻沒說過是吳恬。
孟清河沒吭聲,不承認,也不反對。
“原來是真的。”莊婷擺弄著茶杯,說:“但是有句話說,珍愛生命,遠離直女。吳恬……好像是直的吧?”
孟清河不清楚老朋友怎麼突然關心起自己的感情生活,她喝著茶水,調侃道:“你這麼八卦?”
“對啊,你才發現。”莊婷細白的胳膊支著下巴,興致勃勃地問:“跟我說說唄?我特別好奇,你們都是怎麼愛上直女的?我怎麼就做不到。”
孟清河想了想,好像也真的從未說過自己和吳恬的故事。
那時她們初中,孟清河性子冷,吳恬性子熱,兩個人前後桌,吳恬整天回頭跟她叨逼叨沒完,有時她還覺得吳恬挺煩。
後來孟清河情竇初開,跟別的班一個女生關係曖昧,在天台蜻蜓點水地接了吻。
不幸被同班同學,一個出了名的大嘴巴看見了。
大嘴巴回到班級,添油加醋地到處宣傳,跟別的同學說:“我看見孟清河跟女生親嘴了誒!伸舌頭了都!好惡心!她不會是同性戀吧!”
幾個人湊在一起大聲議論,剛好回班級的孟清河也聽見了。但她還沒什麼反應呢,隻見吳恬怒拍桌子站了起來,大聲質問:“你說誰是同性戀!你說誰惡心!”
大嘴巴還不以為然,甩著頭發說:“又沒說你,你激動什麼。”
“你敢再說一遍?”吳恬的表情跟要吃人似的,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聲都劈了:“你再說一遍試試!”
大嘴巴被嚇了一跳,嘴硬道:“我就說怎麼了!孟清河是同性戀!惡心的同性戀!”
往常的吳恬穿著校服,紮著馬尾,斯斯文文的。此時卻像發了瘋,猛地衝過去拽住大嘴巴的頭發,直接把大嘴巴從凳子上拽倒在地。
“讓你再說!讓你再說!你才是同性戀,你才惡心!”吳恬打人毫無章法,就是騎上去啪啪打,她邊哭邊罵,大嘴巴嗷嗷叫著,也沒想到反抗。
大家都看傻了,誰都不敢上去攔。還是孟清河過去,生拉硬拽地拖走了吳恬,把吳恬拖到沒人的地方,吳恬還在那抽泣呢。
孟清河的心軟成一片,用紙巾給吳恬擦眼淚:“其實你不用跟她們生氣,她們就是閑得慌。”
吳恬擦完眼淚擤鼻子,用濃重的鼻音說:“那也不行,我朋友誰都不能說,誰說我就跟誰急。”
“傻。”孟清河被吳恬影響地頭腦發熱,脫口而出道:“其實……她們沒說錯,我是同性戀。”
“……”吳恬太震驚,瞪著大眼睛看孟清河。
孟清河笑了笑,主動往後退了幾步,離吳恬遠了些:“放心,不傳染。”在不那麼開放的年代,【與眾不同】簡直能成為一種原罪,有時連當事人都自嘲自輕。﹌思﹌兔﹌網﹌
吳恬盯著孟清河半天,倏地走過去,一把抱住孟清河,然後馬上放開,低著頭說:“靠,那我剛才還罵錯了。不行,我得回去重新罵。”
她轉身就要走。孟清河卻沒忍住,從後麵抱住了吳恬,攔住了吳恬離去的腳步。暖流在她心裏蔓延,青春期裏壓抑的迷茫和虛張聲勢的堅強,在這一瞬間瓦解,她由衷地,發自內心地說了聲:“謝謝你。”謝謝你的理解,謝謝你的包容,謝謝你,依然把我當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