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貞兒剛開始非常不解,也很不願意,她雖然隻有四歲,還沒到學習男女七歲不同席的時候,隻是覺得不大對勁。
賈貴很無奈,當今這個世道還算是太平,可還是有拐子,有拍花婆子,要是讓小姑娘一個人睡在房裏,萬一被夥計串通了拐子,趁夜色把小姑娘偷走,就算報官也找不回來啊!
這種事有先例……而且,小小子比小姑娘跟容易丟,唉。
既然受了萬兄的囑托,要把他女兒安安穩穩的送進宮去,又承蒙他深情厚誼,給我置辦了三輛車和兩車半的貨物,怎麼敢不盡心竭力呢!
萬貞兒這才知道,原來有‘拐子’這種可怕的混賬東西。
脫了鞋爬上床,自己拖著厚重的被子蓋在身上,根本不把賈伯父的呼嚕聲放在眼內。
因為,根!本!睡!不!著!
白天睡得太多了,夜裏睡不著,就想著爹爹,想著娘親,想著哥哥和自己的小閨房,香噴噴的被子還有多多的點心。想的想哭。
次日天明,吃了早點,賈貴監督著夥計們查看了兩車半的貨物,緊了緊麻繩,刷了刷馬背瞧了瞧馬掌,見一切都妥帖,這才把萬姐兒抱到車裏,和客棧掌櫃的會了賬。自己趕著車,養著平坦踏實的官道,朝著京城而去。
相差不過二三十裏路,客棧價格已是截然不同,北京城內和外麵是兩番天地,從進了城門的繁華富庶,街道兩旁的繁華氣象,都讓這一隊遠道而來的外鄉人又震驚,又仰慕。
萬貞兒掀開簾子,好奇的左右張望著,許多花花綠綠的絲綢分外醒目,女人頭上的簪釵首飾也很醒目。
賈貴在守城官兵那兒打聽了一下,大部分的商行都在南城,熱鬧繁華魚龍混雜在天橋,煙花柳巷嘛,也有那麼著名的八條胡同,商人落腳的大車店在靠著北城牆邊上。
他找人打聽了一番,花了一百多個錢,就打聽到乾清宮管事牌子郭爺、坤寧宮管事牌子章爺在宮外的住址。勤勤懇懇的拿了自己帶來的五盒禮品,又帶著萬貞兒,牽了一匹馬往外走。
大車店掌櫃的問:“賈兄弟,你帶來的貨給我些樣品,我找掮客問問,有沒有人要。”
賈貴剛把萬貞兒放在馬鞍上,讓她抓著韁繩,自己抓著馬脖子下的短繩:“掌櫃的,俺帶來的東西隻是些山東土產,不值什麼錢。”他也多留個心眼,那一箱子東阿阿膠值大價錢,可是明說出來容易有危險。
“哎呦~兄弟唉,您是不常往京城來吧?”掌櫃的把玩著一塊石頭,笑容可掬:“現如今盛寵的孫娘娘是山東人,這京城裏的貴人們瞧著,這是好山好水出佳人,我不瞞您說,現如今山東來的貨,都比別處的要貴一點。尤其是阿膠,小棗,玫瑰這些個美容的東西,大小奶奶們愛的不得了!”
賈貴一聽就樂了:“東阿阿膠,德州扒雞,樂陵金絲小棗,平陰玫瑰,日照綠茶,龍山黑陶,除了阿膠之外,都帶了不少,您等著,俺現在就拿去。萬姐兒,先下來啊。”
萬貞兒就又被抱下來了。
等樣品遞給掌櫃的之後,賈貴又把她抱在馬上,幾樣禮品用包袱皮裹著,都拴在馬鞍兩側。牽著馬往外走:“坐穩當。萬姐兒,俺瞧著一路上有好些個牽馬的人,都不騎,可能是京城的規矩大。你穩穩當當的坐著,路程太遠,一會到了地方你再下來。”
他牽的馬其實挺壯的,毛色也還算不錯,可是越往管事牌子在宮外的居所走,就越覺得自己牽的是一匹瘦弱劣馬。
擦身而過的很多人滿身驕矜之氣,穿戴也像是官宦子弟,左邊穿的大紅通袖袍紅的像是山楂一樣,那右邊的蔥綠的道袍上繡著團花朵朵,後麵跟著個穿粉色百蝶直裰的年輕人,白馬脖子下麵掛著紅絨球,別提多俏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