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似蒼廬,籠蓋四野,
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現牛羊。
西山圍場上空萬裏無雲,這真是個行獵的好時候,終於下得馬車趁著沒人見到,大大的伸了個懶腰,踏在青青綠草之上,仰望碧空,感覺它離得我這樣近。書上說得不假 ,邏些城果然是最接近天空的地方,得以離開皇宮的確令人身心愉悅啊!看碧兒也是一臉興奮的模樣,這次出宮自然是要把她帶在身邊的,像她這樣大大咧咧的丫頭難保不闖出個禍來,到那時我就是想救她,也力不從心啊。
遠遠的望見一名黃衣侍衛牽著一匹棗紅色小馬朝我走來,到了身前,他躬身行禮道:“奴才江尚給多羅宗姬請安,主子萬福!皇上吩咐說行獵即將開始,請宗姬禦前伴駕,宗姬請上馬,奴才已特意給主子挑了匹溫順的小馬。”
騎馬?禦前伴駕?我猛的想到了家宴上皇帝那幸災樂禍的神情,然而幼時哥哥教我騎馬時候的情景又浮上眼前,那個記憶令我如今想起,也不覺小腿微微刺痛。聖命難違,也不能教旁人小看了我赫連菀鬱,我牽過馬朝著前頭走去。
皇帝與幾個稍稍年長的小帝子們騎在馬上,各個看著都是威風凜凜的樣子,前方已是鼓聲滔天,叢林間隱約也可見到幾頭小鹿竄過。最先發現我的是上回在長廊中遇到的大餅臉,而後從順淑口中我得知原來他正是雍熙帝的第三個弟弟,至今未有任何加封,仍是帝子的景臻,幸而那個目光冷冷的家夥沒有一道來,想到那晚他在席上直勾勾的眼神,我就不寒而栗。
“哈,大家看看,這不是多羅宗姬嗎?上回真是對不住了,我還道你是哪個宮裏的婢女呢,後來五弟告訴我,你就是赫連將軍的女兒,新封的多羅宗姬。”景臻好似生來就一副大嗓門,被他這樣一叫,前方諸位王公大臣紛紛扭過頭來,臣官們皆下馬向我行禮,而幾個帝子也是紛紛打量著我。畢竟這樣的場麵是從未經曆過的,更何況還有皇帝在場,我麵上一紅向著騎在一匹純黑色高馬上的雍熙帝一福身:“赫連菀鬱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又對著那些王公大臣行禮,雖然他們尊我一聲多羅宗姬,然而我心裏卻是清楚的,自己不過是個將軍的女兒,是皇帝挾製爹爹兵權的籌碼,多羅宗姬-親王之女方能享受的封號,而於我不過是個虛名罷了。
“上馬吧,行獵即刻便要開始了,若不想同他們一道去,便隨了朕走走!”皇帝淡淡的道,眾人的目光皆彙聚在我身上,我暗歎了一口氣,心想這一劫怕是躲不過了。於是我一咬牙,深吸口氣,拉過韁繩腳一蹬,或許是由於緊張,又或許是因為兒時的慘痛記憶,這一蹬非但未能上馬,反倒扯住了小馬的鬃毛,即便是再溫和的小馬,哪堪忍受這般折磨,它狂嘯著抬起前腿,企圖把我這個連馬背都沒上得的莽人摔下去。一些侍衛立即將皇帝包圍在內,唯恐這發了狂的小馬驚了聖駕。
幸而江尚先人一步製住了馬,又在身後推了我一把,我這才算上得馬來。不管不顧的伏在馬背上大口大口喘著氣,見我這般情景,人群之中爆發出一陣笑聲,連幾個看來嚴肅的武將此時都瞥過頭去,偷偷的笑了起來,我知道他們在想什麼,其中景臻是笑得最大聲的,我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便立刻止住了笑,臉上訕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