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相思:陸昭儀(陵蘭)番外(1 / 2)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雖然他給我萬千寵愛,但在他心裏我不過是一個影子,另一個女人的影子。我的故鄉在南詔,一個開滿山茶花的地方。我的父親是南詔的王,這個沒有野心卻懼怕戰亂的男人,為了向大胤示好而將我遠嫁給了大胤的皇帝,或者一個女人能為國家做的隻是這樣。

鳳冠霞披,我一身豔紅嫁裝,叔伯們都仿佛是鬆了口氣,而嬸嬸們也是一個勁的說著大胤的皇帝如何了得,那麼我想我該是嫁了個好夫君的吧,隻是為何在踏上花轎的刹那,心中卻感覺好像失去了世界。臨走前我瞥見了站在角落的葉先生,他的眼紅紅的,攥緊著拳頭,卻始終不敢上前來向我道一聲“珍重”。葉先生是個大胤人,據說是在那邊犯了什麼事而逃來南詔的,之後他也隻不過是在青樓中做那些風塵女子的樂師。

我一直是信緣的,在哥哥的王府裏我遇到了他,彼時他正和一班舞女編排舞蹈,而我卻趁他離開的時候,因為好奇而弄斷了他的琴弦,他回來時隻是神情自若的又換好琴弦,並未責怪隻是淡淡的笑著:“丫頭,你想學琴嗎?”我用力的點了點頭,

從此,葉先生隻在皇宮中細心教我彈琴,他不僅琴技超然,詩詞造詣更非一般,學琴是件需要毅力的事,那一年我不過十歲,正是好動淘氣的年紀,每逢我開始倦怠,他便編了各種字謎來讓我猜。不用教我彈琴的時候,葉先生總是不間斷的彈著一首曲子,他說那叫《長相思》,紅霞滿天,夕陽金色的餘輝斜斜灑在他身上,涼亭中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卻看來是那樣的落寞。

遠嫁前的一個晚上,他終於來找我了,自從得知我即將和親的消息後,他便一直躲著我。葉先生慎重的將他那把烏木琴遞了給我:“一入宮門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琴聲最易泄了心聲,往後這《長相思》公主還是不要彈了,從大胤到南詔這把琴一直隨著我,如今贈與公主,權當是做個留念吧!”

五年了,我偷偷的戀了他五年,每回等他離開,我也都學著他的樣子坐在涼亭,輕彈一曲相思,諾大的花園隻有我一人靜靜落淚,不知他為何一遍遍的彈奏,隻是我所有的相思都是因了他。而今日他卻告訴我,原來他都知道,他什麼都知道,真是個懦夫,連愛都不敢說出口。

“陵蘭,日後你定要像沙棗樹那樣,卓然而然的堅強著。”這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然而也是最後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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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斜臥在軟榻上,原本以為早已淡忘的事,想來卻是這樣清晰,我的秋浣宮裏遍植沙棗樹,當我得知沙棗樹隻有在大西北荒蕪的戈壁上才能生長時,便沒來由的愛上了它,不僅僅是因為當初葉先生在臨行前的最後一句話語。

但聽新人笑,不聞舊人哭,每一年這後宮中都會有新鮮血液注入,爭鬥就是這樣綿延不絕,永無止盡。我本無意參合其中,隻是正因為景桓對我的寵愛,便把我推進了漩渦的中央。然而另一個人的介入卻將一切都打亂了,當她低垂著頭輕輕說出自己的名字時,我便全然明了,多羅宗姬,禦前伴駕?那不過是他的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