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就打算了要往來鳳殿去的,卻恰好在春芳亭遇上了,這樣天寒地凍的時節旁的妃嬪們大都是躲在房裏緊抱著暖爐的,不想皇後卻有這般雅興坐於春芳亭中賞景,她似乎並未看到我,隻是遠遠的眺望著燕雀湖,這一刻眼前這個大胤的王後又在想什麼呢,坐在這樣尊貴的王後寶座上,本是該羨煞旁人的吧,隻是旁人又怎會想到一旦坐在了這個位置上,便要費盡心機以求坐穩,在皇宮裏的日子久了,似乎也漸漸開始明白她們何以為了一個虛名而鬥得你死我活,我們都在被這種皇宮內裏滲出的黑暗慢慢腐蝕。
“菀鬱給皇後娘娘請安!”皇後似乎這才從自己的世界中醒轉過來,衝我一笑招呼著我過去,春芳亭地勢較高,正所謂高處不勝寒,冷風拂過我卻不由得打了個顫栗,也不知皇後在這裏坐了多久了,這樣天寒地凍的竟還有興致賞景,我將自己的暖手爐塞進她懷中,想必她那個早已涼了吧,“娘娘是一國之母,怎禁得起這樣的寒風呢!”
她斂起了唇角的笑意,將暖手爐捧於懷中:“這個地方有太多太多比西風更叫人寒涼的東西了,信誓旦旦言猶在耳啊!”皇後沒有明說什麼,然而這其中的淒涼怕也隻有宮中女人才能了解,即便是母儀天下的皇後,也不一定有那樣可以容許丈夫的愛分作那麼多份的胸襟吧,她終究也隻是個女人!可我卻並不打算同情她,同情她便是對自己莫大的殘忍,別看今朝我們還可以坐在春芳亭賞景談心,他朝興許就是把對方打入十八層地獄的邪魔,這個覺悟是在同皇後合作的第一天就應該有的。
皇後這番話的意思,莫不是在指這段時間來,皇上留宿暮菀宮的次數太過頻繁,而全然忘記了她這個皇後,然而我並不覺得像皇後這樣心腸的人,還會計較皇帝待她是不是真心,當皇宮中的女人們一次次被遺忘被冷落,她們就已經學會隻有牢牢抓住權力,方能讓自己活下去,或者是活得更好,紫宸殿上那個一國之君是全天下人的守護者,卻並非她們的保護神!
一時間春芳亭內陷入一片沉默,僅僅是一種直覺直覺在她心裏還是真的在意皇上的,但我不敢拿這種直覺去做賭注,皇後容氏即便爬得再高,地位再如何尊崇,興許活到今天也沒有真正做過次女人吧!
“娘娘的辛苦菀鬱雖不能全部了解,但娘娘為大胤為皇上著想的苦心菀鬱是能體會到一二的,不知今日娘娘願不願意為自己來活一天呢?”如果有一天有人告訴你他所做的一切是為了這個天下,你一定不要相信,因為他或者她所有的謊言隻不過是為了掩飾那顆蠢蠢欲動的野心。
“為自己?”皇後她不解的望向我,從小我們就被灌輸了三從四德,一個女人又要如何為自己而活呢?我笑著攙起她:“娘娘外頭天寒地凍的,我們一道回來鳳殿吧,您就看著菀鬱給您變戲法吧!”
來鳳殿內看著皇後略帶嬌羞又頗為欣喜的表情,發現眼下的她倒也與尋常官家小姐無異,其實皇後並不長我們幾歲,不知是不是因為皇後的身份才要求她必須莊重而嚴肅,我隻是替她重梳了個髻又幫她挑了身新衣裳。皇帝為什麼不知足呢,若論樣貌皇後打扮起來並不輸任何一個妃嬪,在聽陸昭儀說完那些有關後位之爭的話語後,心想也許在皇宮之中唯有皇後才是一心一意向著景桓的吧,即便為了後位她可以不擇手段,但或者她隻是一心想著可以陪伴在景桓身邊吧!
“這樣一打扮本宮的心情都似乎豁然開朗起來,隻是這樣打扮又是要給誰看呢?”
“雖然說女為悅己者容,但娘娘這般打扮若隻是留在來鳳殿孤芳自賞,豈不辜負了菀鬱一番心思,冬上,正是賞梅的好時節,娘娘如今可是人比花嬌啊!”她微微頷首表示應允,而提出賞梅則是我已然從安順那得知,皇帝今日會跟董修媛去那裏,玉姐姐曾經說過句話:皇帝的身邊的女人自然是少一個好一個。以我和姐姐現在的身子自是不能承恩的,而將皇帝推給旁人使得將來又多個敵手,還不若推給皇後,事實上皇帝這些年來跟皇後相敬如賓,我並不覺得僅僅是因為他已然厭倦了皇後莊重,搞不好皇後這些年來所做的一切他都是知曉的。
這種情形我自是不好在留在皇後身邊的,隻是隨意尋了個借口便退了下去,臨走時皇後輕聲對我道了聲謝,不過我卻並不覺得這樣做能夠讓她更信任些,本就不圖什麼,這麼做對她對我都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