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安殿內早已是燈火通明,殿前的那一場爭執早已淹沒在無邊的暮色中,太後依在軟榻上神情略帶疲倦,奶媽正在一旁哄著繈褓中的未涼,未涼不知是怎麼了哭得很大聲,也許太後也正是在為此事傷神吧,太後越是愁眉不展,奶媽也更是手足無措,我看在眼裏急在心裏,但畢竟是在太後麵前不能太過失禮。
“參見太後,給太後娘娘請安。”直到我給她請安時,太後才微微睜眼朝我這邊看來,隻是一段日子不見她仿佛又蒼老了許多,雖然不複從前的神采奕奕,但麵上終是多了份淡然,也許她也已經看破,紅牆之內關住的除了綿綿不絕的恨意,便是什麼都沒有了,無論這一生如何光鮮,到頭來還是要化為塵土消散在空氣中。望著日漸蒼老的太後,我心中也是忽的生出些感慨來,人的一生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無論怎麼難終歸還是要熬下去。
見著我來她似乎有些詫異,當她狐疑的望向景桓時,景桓卻是笑著應道:“嗯,鬱兒她畢竟是永甯的生母,記掛著孩子也是情理中的,便隨了朕一道來看看,這孩子出生時朕恰好為南疆之事所困,倒是要好好補償一番。”邊說著邊是自懷中掏出個如意鎖來,似是早已準備好的,他小心翼翼的將小鎖置於繈褓之上,我卻是沒來由的想起了大哥所贈的青玉佩,想起大哥走得那樣決絕,心便是沒來由的一痛,赫連家如今正在水深火熱之中,我真的隻能站在一旁看著嗎?難道誠如大哥所說唯有玉碎方能證明自己的清白嗎?
太後卻是無奈的點了點頭一副百口莫辯的樣子,來帶走未涼的是景桓身邊的全公公,如今他這番話倒像是太後娘娘要強留了未涼一般,而容貴嬪在殿前的那些話裏似乎也隱隱透著些什麼,他們想把未涼帶離我身邊。景桓也是不禁意的往容貴嬪身上一瞥,我自是無暇理會這些人之間的眉來眼去,滿心裝著的都是我的未涼。
容貴嬪卻是上前一邊寬慰著我,一邊非常熟練的從奶娘手中抱過未涼,奇怪的是一直啼哭不止的未涼到了容貴嬪手中卻是立刻停止了哭泣,太後緊鎖的雙眉這才舒展開來:“哀家這上了年紀的人,最經不住吵鬧了,還是容兒有辦法啊!”
“這嬰孩吵鬧是經常的事,老在這鬧著太後也不好,妹妹有正在月裏也是個經不得吵鬧的主,不如這些日子永甯就讓臣妾帶著好了。”她一邊輕輕拍著未涼入眠,一邊溫柔的笑著,那笑顏像極了皇後,隻不知這樣一張笑顏背後又藏著些什麼,她的理由令人信服到無以反駁,太後和景桓也是頻頻點頭,我想要說些什麼,但一張口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了。
“容貴嬪的想法正合朕的心意,鬱兒方誕下皇子也的確需要好生養著了,另外欽天監前幾日已給朕將日子送了上來,封妃大典的一應事宜也已籌備妥當,明日,鬱兒你就是朕的菀妃了,天色不早了早些回去吧!”我有些失神的走出慈安殿,若非茗曦攙著我不自信還能走回暮菀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