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記得上一回與景桓共乘一車,還是在他負上自正陽門倉惶歸來,他的手心溫暖而濕潤,我不知那手心溢出的細汗是屬於他的還是我的,突然就覺得害怕起來,對於水月庵那個晚上所發生的事我也是隻字未提,即便心下猜到幾分,但終究苦於手頭沒有證據,即便鐵證如山,景桓會還我個公道嗎?他已欠我太多太多的公道,又或者說皇城內還有所謂的公道可言嗎?
我的回宮必定是要在宮裏蕩起一陣漣漪的,那些看天辦事的人想必也已預感到了些什麼,昭慶門外早已見著一幹妃嬪相迎,站在最前頭的是順淑帝姬,而牽著她手的正是容貴嬪。不過一段時間不見,順淑看起來又似長高了不少,隻是她也越來越像陸昭儀了,眉眼唇鼻都仿佛看得出陸昭儀昔日的倩影。
景桓一把將順淑親昵的抱起,隻是溫柔的撫著順淑的小腦袋,那種憐惜的眼神是對故去的陸昭儀的想念與歉疚嗎?咳咳。。。景桓卻是沒來由的咳嗽起來,容貴嬪趕忙上前接過順淑,又是滿麵愁容的望著景桓像是有話要說,卻終是什麼都未曾說出口。其實這一路上,我也看得出景桓的身子是有些不妥,精神也比從前差了許多。
“菀姐姐,順淑好想好想你哦,姐姐這些日子都去了哪裏呀。”按輩分順淑是萬不該稱呼我為姐姐的,隻是彼時我不過是皇上的多羅宗姬,而與順淑自然就是姐妹,這孩子一時改不了口我便也隻好隨了她去,倒是容貴嬪將順淑拉到身旁耐心的教導著。景桓滿眼笑意的望著眾人,如今展現在他麵前的是一副和樂融融的畫麵,即便他心知一切不過是幻影,他也這般滿足。
“菀妃一路舟車勞頓也是辛苦,早些回去歇著吧,有什麼需要的盡管吩咐下人去辦。”景桓一路將我們送回了暮菀宮,而順淑一直吵著要去看未涼,容貴嬪便也隻好陪著一道了,原本順淑一直是跟著皇後的,又是什麼原因使得皇上將這個最寵愛的帝姬交給了容貴嬪扶養呢,離開皇宮這些日子,倒是發生了不小的變化呢。景桓臨走時又在容貴嬪耳邊低語,離得較遠我也隻是隱隱聽了幾句:朕要往永坤那去看看,菀妃的事就有勞容兒了。他又寬慰了我幾句,便是朝著外頭去了,盡管他表現得這樣好,但我深知在自己與景桓之間很多東西已經變了。
回到暮菀宮自然是要第一時間去瞧瞧我的心頭肉,未涼比我走時已長大了不少,眉眼也越發的俊秀起來,這孩子的確不像景桓,倒是更像我幾分,又忽的想起方才自景桓口中聽到的那個名字,永坤。。。未涼還是如從前那般嗜睡,順淑也是乖巧的站在一旁看著繈褓中的未涼,還時不時的用小手去摸摸未涼的臉袋,茗曦興衝衝的說要為我備下一桌好菜,廳堂中於是便隻餘下我跟容貴嬪。
“不管怎麼說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這些日子妹妹在外頭定是受苦了吧,宮裏頭時不時的會傳些不好聽的話,姐姐知道妹妹一人在外就更是難了,隻是這樣一來很多人,很多事妹妹自當看得更清楚了吧。”從最初的相識,我與容貴嬪便無甚衝突,而她一直以來的針對或者隻是因為在她看來我是皇後那邊的人,水月庵那個晚上發生的事我相信容貴嬪或多或少應當是知道點的,那她現今留在暮菀宮對我說這些話的用意就顯而易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