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未涼換好整齊的衣裳,又將當初大哥所贈的青玉記在他腰間,即便有永郡王的侍從跟在大哥身邊,但在聽樂恒說了南邊的局勢後,也是不免為大哥擔心起來。未涼像是知道今日要頭一遭見姥姥,臉上一直掛著笑也十分配合的由得茗曦折騰,也許我們每個人臨世的時候都是帶著這副表情的吧,對這個世界充滿好奇和希望。
遙遙望去,樂恒走在最前頭,看這身行頭想來皇上對他也是有了封賞,爹爹一直就擔心著像二哥這樣的人,不求他光宗耀祖但求不要給赫連家惹了麻煩就阿彌陀佛了,沒想到這趟有驚無險的南疆之行倒是讓他變了個人似的。
“二哥這麼穿戴,倒叫鬱兒認不出了。”
“有你這麼和二哥說話的嗎,你二哥生來就是風流倜儻玉樹臨風,眼下不過是皇上賞了個閑差,在崇文門做了個護軍統領。”雖然是個芝麻綠豆關,但二哥卻是好一副得意的樣子,這才是我認識的樂恒,想到那個闖了大禍的夜晚他大聲對我吼著:在你心裏是不是隻有青寒才是你哥。又想起出征前那副視死如歸的豪邁,一時間也是感慨不已。
爹爹和娘親見著我時不似二哥這般隨意,向我行禮時被我一把扶起,縱然身份不一般但也沒有爹娘跪女兒的道理啊,娘親是應承了太後是以一直留在宮裏的,尋常日子見得也多,倒是見了爹爹後我心裏泛起一絲內疚。在他危難之時我非但沒能有任何應對之策,反而還將血殺搞得亂七八糟。
“爹。。。”爹爹看來又蒼老了許多,聽得我這一聲叫喚卻也是情不自禁的紅了眼圈,下人們早已識趣的退下了,如果不是有樂恒在場我真想像小時候一樣撲進爹爹的懷抱大哭一場,許是看著我們在一邊熱鬧,未涼也是按耐不住的朝我們這一步一步的走來,可愛的小娃娃倒是把兩老逗得笑開了顏,爹爹一把抱起未涼,未涼隻是咯咯的笑著,還不時的依依呀呀說著些什麼。
然而爹爹的神情又轉瞬黯淡了下來,也許是因為望見了未涼腰間的玉佩,娘親小心的從爹爹手中抱過未涼,爹爹整了整衣裳在桌旁坐下:“要等到青寒回來才算是團圓呐,我們在這裏呆久了終歸是不好的,還是先說正事,昨天你叫樂恒給我帶了話,我想了一整晚。這些事都是天意,鬱兒又何必在這件事上傷神呢,得之我幸不得我命,聖意難測這些都是注定的,當然站在為父的立場自然是希望永甯有個好前程,但倘若站在大胤的立場上看,大胤更需要永郡王。”
“爹,不是樂恒心裏不想著大胤,隻是您為大胤征戰了一生功勳卓越,到頭來又換回了什麼,皇上他又是怎麼待你的。也不是樂恒心裏對皇上有任何埋怨,皇上他雖恢複了爹你的爵位但卻沒將兵符交還給你,護國公不過是個虛銜,如果赫連家或者妹妹在宮裏又出什麼事,試問赫連家又要憑什麼自保,難道又要像這次一樣等著皇上開恩嗎?爹,您大公無私是沒錯,隻是也要多為自家人想想。”樂恒真的變了,原本他是個隻知道吃喝玩樂的公子哥,如今倒曉得為家裏想了,不過他的想法也正合我的意思,也許永郡王會是個好皇帝,但我也想給我兒子,給我自己一個好前程。
爹爹一直沒有答話,我的爹爹大胤的護國公是個無比正直的人,原本他應該立刻反駁了樂恒的,但這回他沒有,也許對於這次發生的事他也是有所忌憚的吧,畢竟他還要守護這一大家子的人,每個人都有自己想守護的東西,為了守護這些也會改變自己,終了他隻是撂下一句:但憑天意吧!便說是要為青寒去向皇上討個人情。
爹爹走後二哥和娘親依舊是陪著我:“二哥,你真的變了呢。”
“過去青寒那樣出色,他的光芒那麼耀眼,我又何需做得那麼好去跟他爭什麼呢,還不如逍遙度日呢,但如今赫連家正值多事之秋,青寒他又是身陷南疆不能還朝,爹爹畢竟年事已高。”樂恒伏手立於窗邊,娘親抱著未涼走到他身邊:“青寒是青寒,你是你,其實在你爹心中是誰也不能取代誰的,若你們兄弟倆各個都出類拔萃的一同為我赫連家光耀門楣又何嚐不是一件好事呢,樂恒也不小了也該和青寒一道撐起這個家了。”因為大哥和二哥都是大娘所生,平日裏娘親是輕易不對他們說這些的,樂恒小的時候經常捉弄我們母女,眼下他卻是給娘跪下乞求娘原諒他曾做過的那些荒唐事,其實無論遇到什麼,隻要全家人在一起就沒有度不過的難關。
二哥走的時候悄聲在我耳邊道有些事我不能辦的他都會替我辦妥,二哥自然是站在我這邊的,他也了解我若是不曾那樣想過,又如何會讓他拿這件事去問爹的意思,而一旦下了這個決定,並非光靠著我們幾人在這籌謀就有用的,該疏通的該拉攏的,有些曾經不屑去做的事如今卻是必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