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自己卻做不到,他腦海中不斷地閃現著左輕彥和他爭吵時的樣子,左輕彥皺著眉頭,眼神冷冽,像是從來不曾認識自己,毅然轉身離去。
裴謙眸子暗了暗。
又想到,他和那名女子溫情脈脈,是自己從來沒有見過的樣子,那般體貼入微,那般輕聲細語。
他所見過的左輕彥,一直都是鄰家哥哥的樣子,對他關心並且有耐心。但是也僅此而已了。
或許他們兩個一輩子隻能這樣了,我對你默默地關心,你將我當做好兄弟。
裴謙想要不管不顧告訴左輕彥自己喜歡他。就像是林思文那般,喜歡陳情,便不顧世人的眼光,死纏爛打也要纏住他。
可是他不敢,他害怕說了,左輕彥會徹底不理他。那他那時候該怎麼辦呢。
裴謙眉頭緊蹙,心底裏鬱結的一團悶氣無法釋放。整個人的臉色都更加蒼白了。
他不想妥協去向左輕彥道歉,可是又對兩人的現狀感到煩躁,想,你既然都來齊王府了,卻不來我這裏,是徹底不想見到我嗎?
你們所有人都喜歡裴燁,他才華好,脾氣好,性格好,甚至身體健康,相處起來可以不用擔驚受怕。
而我什麼都不如裴燁。
裴謙越想越難過,交著下唇,硬生生將眼裏的淚花憋回去。
馬上進入五月了,裴謙和裴燁的生辰也快要到了。兩人並不是同一天生的,但是為了方便,每年都將生辰放在一塊,在裴燁生辰的那一天一起來過。
小的時候不懂事,裴謙也並不覺得有什麼,可是長大了,慢慢地就開始在意起從前不會在意的事情了。
王府裏最近在收拾打掃,這次的生辰是比較重要的。是裴謙和裴燁兩人的成人禮。
裴謙看著府裏上下一片熱鬧,心裏更加不快,便每天走出府去外麵,一待能待一整天。
……
裴謙出門向來是不喜歡後麵跟著過多的人,總是覺得這樣像是街霸,隨時準備搶個民女公子之類的。
但是因為庚三,裴謙這次出門除了伯勞,還多帶了兩個人。
他在府裏待得煩悶,看到為了祝生辰而裝扮喜慶的王府,心裏便忍不住想要嘲諷,甚至無緣無故就想要發火,便出來散散心。
漫無目的的走在街上,路過街角的一家酒樓時,裴謙停了下來。
酒樓靠窗戶的桌子,坐著一位華服公子。他的桌前擺了好幾壇酒,手裏還端著酒杯不斷地仰頭在大口喝。但是喝一半灑一半,前麵的衣襟都已濕了大半。
林思文?
想到他和陳情之間的事情,裴謙便走進酒館,坐在了林思文對麵。
伯勞和其它兩人坐在裴謙身後的桌邊,隨時關注著裴謙這邊的動靜。
林思文應該是已經喝了很久了,桌上的酒壇已經空了大半。他醉眼朦朧的看著裴謙眨了眨眼睛,隻看到是一個清冷的俊公子,他頓了下,將手裏的酒杯扔到一邊,趴在桌子上看著裴謙,嘴裏喃喃道:“陳大人?”
看著裴謙,突然眼角滑下了眼淚,悄無聲息的。林思文自己像是沒有意識到,隻是認真的看著裴謙,不斷的低聲說著:“陳情……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裴謙怔怔的望著他,一時間被這種巨大的悲傷和低到塵埃裏的感情籠罩住了。甚至心底也升起陣陣酸澀。
他無法理解這種執著追求甚至不顧自尊的低到泥漿中的情感。
裴謙自己,是把自尊看得比性命還要重要的。
就像這一次和左輕彥吵架,他不認為自己有錯,便堅持自己,不會為了求得他人的認同而否定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