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說話。”嚴修濟嘴上這麼說,但人已經抓著睡褲蹲了下去。這個姿勢多少有點尷尬,他盡量垂著視線不往上看,撈好一條褲腿,湊到周子軼右腳:“抬腳。”
周子軼乖乖穿進去。
然後左邊也如法炮製,左腳也進去了。嚴修濟抓著褲頭,一不做二不休,一口氣幫人把褲子直接提了起來。
“謝謝嚴總。”周子軼可算重新坐回去了,然後又朝嚴修濟伸出手。嚴修濟現在心裏毛毛的,說不上什麼滋味,下意識就道:“又幹什麼?”
周子軼語氣特別自然:“我的手抬不高,不好脫T恤,嚴總幫我薅下來唄?”
嚴修濟感覺他有點得寸進尺,但動作快於思考,還是高抬貴手幫了忙。先前周子軼在醫院時醫生幫忙上了一次藥,現在衣服一脫,味道還挺重。嚴修濟幫他再穿上睡衣、扯好衣服的時候,看到他背後青紫一片,心裏的毛躁又多了幾分。
周子軼是好心扶自己上樓,摔是自己先摔的,周子軼反而當了墊子,純屬於遭了無妄之災。
雖說檢查結果沒什麼大問題,但看著這撞出來的一片顏色,嚴修濟也不可能完全無動於衷。
相比起嚴修濟的心情暗暗起伏,周子軼倒還情緒不錯,甚至還有心情調侃:“這個藥味道好大,估計之後床單都要全換了吧?可別滲透到床墊去啊……”
“沾上了就一起換。”財大氣粗的嚴總回了一句,給人穿戴好,重新站直,“還有什麼名堂要搞?”
周子軼將這句話自動翻譯成“還有什麼事要幫忙”,望著他道:“還真有。”
嚴修濟還真任勞任怨:“什麼?”
周子軼道:“嚴總,你膝蓋應該磕到了吧?”
嚴修濟:“……”
“我看出來了,你有一點點逞強。”周子軼看著男人的腿,“應該挺疼,我就不多說嫌你煩了,但你記得上藥,別不當回事。”
嚴修濟起身的動作不自然,光是周子軼注意到的就有三次。一開始周子軼也以為是酒精問題,但後來一琢磨,覺得應該不是。
可這男人太死要麵子,就是不承認。周子軼也不知道他倔點什麼,隻好看在嚴總今晚忙前忙後的份上,加上人道主義精神,又提醒了兩句。
嚴修濟的回複是:“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
周子軼已經猜到他不會直接承認了,也不惱火,衝他笑了笑:“嚴總自己有數就好。”
“你先管好自己吧。”嚴修濟扶著他躺回去,語氣實在不怎麼樣,但又問他,“床頭燈留不留?”
周子軼:“不留。”
嚴修濟起身往門外走,剛抬手啪地一下關了燈,周子軼忽地“啊”了一聲。
嚴修濟又開了燈:“又怎麼了?”
“我就是想起,還有一份三明治在冰箱裏,最遲明早要吃了。”周子軼眨眨眼,望著他,“浪費食物不好,嚴總。”
嚴修濟道:“你不能起來之後自己吃嗎?”
周子軼理直氣壯:“我背疼,想睡晚點,不想早起。”
嚴修濟:“……”
周子軼又馬上道:“嚴總晚安!”
“……晚安。”
嚴修濟關了燈,關了房門,可算是隔離了那個麻煩精。
他到這會兒領帶都沒脫,邊擰著領帶邊往樓梯走。看到台階,他還忍不住感歎:折騰。
也不知道是說樓梯折騰人,還是某人折騰他。
嚴修濟抬腳上樓,膝蓋剛使勁,那股刺痛又來了。
“……嘖。”
還是上點藥吧。
***
第二天早上,嚴大總裁準時出現在公司裏。
李菲剛好在走廊上碰到他,下意識就道:“嚴總,早餐給你訂……”
嚴修濟塞給她一個袋子。
李菲:???
“微波爐熱一下給我,早餐不用訂了。”嚴修濟淡淡道,“叫杯咖啡。”
李菲摸到紙袋裏可能是吃的,順口就回道:“好的。”
嚴修濟繼續吩咐:“你協助一下小李,讓他快點把輪椅和看護送去家裏。送完記得把鑰匙還給我。”
“……啊?”李菲滿頭問號,“輪椅?看護?”
嚴修濟又道:“還有,最近周子軼不方便,婚禮的事有什麼你能決定的直接決定,一定要問、但是可以推遲的就過一陣再問,必須馬上決定的重要事情,可以問我。”
李菲:“啊???”
嚴修濟卻不再解釋,轉頭朝自己辦公室去了。
徒留李秘書在原地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下意識打開紙袋看了看,發現是一個手工三明治。
——這……怎麼又開始帶愛心便當上班了?
——真要變天的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