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總是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的。
不管是寂靜的山林,還是繁華的鬧街,都少不了雪(雪:可不是我!是雪花)的身影。那一隻隻聖潔的玉蝴蝶紛飛在任何一處寒風吹得到的地方,這等美麗聖潔的模樣美若仙境,可卻沒有人欣賞。若不是為了那一筆年終獎金而勞碌奔波,就是為了不遠的聖誕和跨年采購。
可是這個世界上總有另類的人。
比如雪。
你能想象麼,在一片櫻花林裏,雪在枯萎頹敗的櫻花樹中流連,走向不遠處的梅林,這所學校簡直就是一所花園,沒有你想不到的,隻有你做不到的。
或許你會說,逛花園有什麼另類的?
但是——
現在是淩晨四點!
俗話說得好啊,無獨有偶,像這種不怕凍死的人不隻是雪,還有辰。
雪花是有味道的,那種感覺,就像是空曠萬事的孤寂,在突如其來的幸福裏麵,跌跌撞撞地掉下幸福的陷阱,像是檸檬、憂鬱、傷感、淚水混合起來的奇特味道,就像是黑暗海麵上昏暗薄弱的燈塔,北風蕭瑟中炙熱而明亮的跳動著的火苗。雪花像是神聖的精靈,沒人能看得清他們麵具下的靚影,它們在人們溫暖的掌中蒸發在了呼呼的北風裏。或者飄零到地麵上,等待第一縷春風,將淒冷的它們拯救。
最配得上雪花的莫過於梅花——特別是那一簇簇嬌而不妖的紅梅,淒冷的雪花蓋住了豔紅的庸俗,火熱的紅梅褪去了雪花的清冷,雪戀梅,梅映雪,點點絲絲,糾糾纏纏,殷殷簇簇,依依戀戀。
“說,跟著我幹什麼。”
雪的手撫摸著一朵還未開花的花骨朵,頭也不回地對身後鬼鬼祟祟的辰說,語氣冷淡,像是在自言自語。
“你怎麼發現我的?”辰有點驚異了,明明自己沒有發出聲音,怎麼會被她發現?
“踏雪無痕?你還做不到。”
辰這時才幡然醒悟:自己一路由於沒有戒備,都沒有用輕功,地上滿都是他的腳印。
“你不冷?”辰的眸子一下子溫熱了,雪在大雪漫漫的冬日早晨,就連太陽都還沒出來的時候,隻穿了一件薄薄的白色羊絨連衣裙,裙子隻到膝蓋上麵一點,頭上也沒有戴口罩和帽子,雪花落滿了她的秀發、額角、臉瞼……雪沒有說什麼,半晌,才回答:
“它們都不冷,我還有什麼權利說冷呢。”
雪口中的“它們”指的就是雪中的點點紅梅。
“能比麼。”辰說。
“為什麼不能。”雪轉過身,眼裏閃著冷冽的寒光,冰冷冷的眸子裏滑過幾絲哀傷。“不都是世間萬物麼,為什麼就因為一點點的不同,就沒有人去在乎?!”
辰就像觸電了一般,也回想到了,他們的同一個,曾經。
那是塵封在古堡裏的古典書籍,是鏽跡斑斑的榮耀徽章,是茫茫黑暗裏最後的光火,是太陽初升時的最後一抹月朦朧。
華貴家族裏的孩子,看似雍容華貴,錦衣玉食,但他們付出的,卻是整整一個童年。作為集團未來的繼承人,免不了從小刻苦學習,別說自由嬉鬧了,就是看一眼別人的玩鬧也是奢望。他們隻能指望在明亮的日光燈前,媽媽能來送一碗熱熱的雞湯。
可是沒有。最後等到的,隻是在風雪裏冷冰冰的豪華轎車,和司機冷冰冰的臉。
這一刻,空氣好像凝固了,雪地裏靜極了。
雪悄然留下一滴熱淚,淚水從雪的臉上滾下去,滴到雪地裏,可是就連雪花,也融化不了。
辰走過去,把雪抱在自己暖和而結實的懷裏,撫摸著她的纖纖秀發,這個刀槍不入的女子,就像一個果子,堅強的外殼裏,是一顆小小的、柔軟的、脆弱的心。辰看著雪,好心疼。
雪不再設下重重防備,這一個溫暖的懷抱就足以讓她卸下所有的防備,安心的在這寬大的胸膛裏,在辰撐出來的小小藍天中安居樂業。雪的眼淚大肆地滴落在辰的羽絨外套上,孱弱的身子瑟瑟發抖,像極了風中飄零的雪花。
“我在呢。”
“嗯。”雪依偎在辰的懷裏,不知怎麼,竟生出幾分嬌羞來。小臉蛋紅紅的,埋在辰的懷裏麵。
“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做連理枝。”雪突然抬起了頭,目光炯炯地看著恍若天人的辰。
“你知道我要說什麼?”
“知道。”
辰把比他矮了一小截的雪抱起來,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個深沉的、溫柔的、炙熱的吻。
——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