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便有人迫不及待詢問:“是何人?”

年無垢咬咬牙,索性一徑說出:“命中帶煞之人,就是正居禦乾宮內的雲姒姑娘。”

眾人再次愕然,唏噓不已,怎的又與那雲禦侍有關,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陳清無聲對上年無垢暗投過來的目光,眼珠子動了動,出言道:“臣鬥膽多言一句,前段日子宮中流言四起,說是有宮人深夜於耳房後林,瞧見一隻紫狐狸和一紫色女子,轉眼又消失不見了,怪異至極,那女子周身煙霧繚繞,勝似妖狐,然皇宮之內,穿紫衣者,唯獨一人。”

他所指之人是誰,所有人心知肚明。

“這事兒我倒隱約也有聽說……”

“我也是知道的,不過一宮奴所言,卻也不知真假啊……”

就在他們竊竊談論時,齊瑞“嘁”了聲:“曾經有個老算命的,還說本王官星不臨月,沒旺氣,”說著他隨手指了個人:“哎,你來說說,本王不旺嗎?”

那被突然點到名的官員一滯:“呃……旺,旺!”

齊瑞滿意一笑:“噓,有就有,別學著叫喚。”

他這麼一說,那官員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那兩聲像極了犬吠,窘迫脹紅了臉。

忽然齊瑞又起了心思,故意瞟了眼身邊的成淵,“成大人覺得呢,本王旺不旺?”

在一旁儀表端莊的成淵,回眸迎上他不懷好意的視線,心中明了,但始終神色溫雅:“成事在人不在天,氣運旺與否,全在殿下自己身上。”

成淵回答得密不透風,又無可反駁,齊瑞耍不著他,便覺得沒勁兒了。

他暗嗤,自己尋回了場子,揚聲道:“我說你們一個個的,瞎折騰什麼玄學就罷了,還迷信神鬼之說,蠢不蠢?”

眾臣皆遲疑,妖魔鬼怪他們倒是不信的,隻不過這年無垢一向精通易理、方術、八字、占星,何況古往今來,欽天監多少卜卦一語成箴,事實擺在眼前,他們是沒法不去信。

頗為奇怪的是,最為庇護雲姒的皇帝陛下和雲遲將軍,這會讓反倒沒了聲,都是一副深斂淡漠的模樣,任憑他們一言一語議論非非。

觀望勢態,年無垢這便有了膽:“陛下,熒惑噬翼,非同兒戲,要趨之避禍,須得盡快除去帶煞之人,以桐油澆之火刑,方可保世間太平!”

而陳清連聲接道:“臣,附議。”

這般殘忍的行為,竟又有稀疏幾人站出來,追隨表態。

“誰給你們的膽,敢對北涼二公主如此?”

正在此刻,突然一聲清亮韻致,卻又深隱冷笑之音傳來。

眾人一驚,循聲回首望去,隻見玉嘉公主著鎏金繡紋緋紅霓裳,一身尊華,自殿外提步入殿。

胭色裙擺曳過漢白玉階,喻輕嫵不急不緩,徑直走至殿中。

深知這玉嘉公主也不是省油的燈,眼下忽然出現絕非好事,陳清皺了皺眉:“玉嘉公主,此乃我朝朝會,未經傳召何以入內?公主雖為大齊貴客,也未免逾矩了。”

聽了他深含譴責的話語,喻輕嫵隻是淡笑將他一瞟,對他的話絲毫不放在心上,陳清愣了愣,便聞皇帝陛下質問道:“是朕同意的,陳卿有疑義?”

陳清愕然一瞬,連連低下頭:“……臣不敢!”

徐伯庸精明,聽出了所以,正色問道:“不知玉嘉公主方才所言是何意,據老臣所知,北涼王上膝下唯一女,何來二公主?”

喻輕嫵笑了笑:“這便是本公主今日來的目的了。”

在眾人好奇的眼神中,喻輕嫵抬手擊掌,很快就有三名手托金盤的北涼侍女入殿,一人盤中放置金絲帛卷以及祥雲金印,另一人盤中擺著一丹書鐵券。

雖不知那金帛和金印具體為何物,但一見那丹書鐵券,見多識廣的徐伯庸便立刻雙目瞪大:“這是……”

丹書鐵券,不論大齊抑或北涼,從來為帝王所有,可免任何罪過,非皇帝賜所不能有,如今出現於此,想來是北涼皇帝授予。

喻輕嫵清媚的容色一肅,魅麗雙眸輕描淡寫掃了眼眾人,神情漸漸冷了下來:“當年我父王在你們齊國為質時,與京都謝氏商女相愛,卻不曾想,你們大齊的永安侯雲清鴻仗勢強娶,逼得有情人訣別,倘若雲清鴻一如最初愛護謝氏也就罷了,可他呢,溺寵妾房,冷落正妻,我父王歸國前,想要帶離謝氏,你們可知發生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