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鷹垂眸道:“我明白。”

沐熏不太喜歡他說這三個字,但這時候這麼說似乎也沒什麼錯處。

沐熏對亂鷹說:“你若不喜歡這裏,我們就回心域,你那兒還清靜。”

亂鷹道:“沒事,在哪兒都行。”他知道沐熏很喜歡這裏。

沐熏握著他手,笑道:“我也這樣覺得。”和亂鷹在一起,哪裏都挺好的。

沈清弦和顧見深來到了這個時間點上,他看著甜膩膩在一起的兩個人,納悶道:“這不挺好的嗎?怎麼後頭就那樣了。”

從沈清弦這個旁觀者來看,沐熏對亂鷹敞開心扉,亂鷹也毋庸置疑地深愛著沐熏,雖然兩人有天道和心域的隔閡,但顯然他們都不管這些了,不飛升也沒關係,隻想廝守在一起。

顧見深卻沉聲道:“亂鷹入了心魔。”

沈清弦看不到,顧見深卻一眼看清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此時的亂鷹,表麵看似沒事,同沐熏也相處得極好,可其實卻心緒大亂。

這是心域的通病,修為越高,這症狀越明顯。

這與他們的修行之路有關,從一開始就在維持著心的平衡,在搖搖晃晃,這導致他們的不安是浸在骨子中的。

顧見深因為萬血之軀而不斷忘記——這雖讓他更不安了,卻也給了他另一種意義上的短暫解脫。

但亂鷹沒有。

他隻能眼睜睜看著摯愛的人……離開他、欺騙他、不愛他。

他隻能安靜地等待著……下一次離別、下一次拋棄、下一次絕望。

他隻能不安地彷徨著……等待玩膩的沐熏給他下最後的判決。

這一切來得過於早了,他這根緊緊繃著弦就那麼毫無征兆地斷了。

原因竟是一段完全不複存在的流言蜚語。

可這足夠了,足夠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師尊果然深愛著止戈聖人吧……”

“沒跑了,我們師尊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止戈聖人。”

“可惜戈聖人修的是封心決,師尊癡戀千年也是求而不得。”

“哎……想想就虐,真的心疼,我們這麼好的師尊……”

“你有沒有留意到師尊帶回來的那個銀發男子?”

“看到了看到了,他的銀發同止戈聖人真是一般無二。”

“很罕見了,我以為全天下隻有止戈聖人是銀發的。”

“我們師尊不會把他當成止戈聖人了吧?”

“有可能……但隻是像而已,他又哪裏有止戈聖人半分氣度。”

“是啊……止戈聖人一出關,師尊就立馬去找他了。”

一字一句,全成了鑽心的利刃,把亂鷹的胸腔給刺得稀巴爛。

他利用他,他無所謂,誠如他所說的,這是他當年欠他的。

他欺他騙他,他沒關係,能有那六年時光,已經很好了。

可這又算什麼……這到底是算什麼……以後又算什麼……

得不到、得不到,從頭到尾都不曾擁有過。

沐熏沐熏沐熏,為什麼……

當年的真相終於在此刻揭開了。

難怪沐熏不想麵對,難怪沐熏釋懷不了,難怪沐熏不想來這個心境。

因為當年發生的事,的確是他親眼所見,的確是他真實到不能再真實的血案。

擎天六城血流成河。

在漫天血海中,沐熏趕了回來,看到了這讓他徹底顛覆的一幕。

他心愛的人、摯愛的人、傾付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