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無涯帶領義勇隊回到娘娘廟大本營時,看到楚無極深情寬慰的眼神,也看到少女地紅痛苦絕望的眼神。
他給姑娘帶回的是雲讚的遺物,一件玉墜,是雲讚母親留給他的,他想送給地紅,卻認為還不到時候而沒有送,這是在戰地休息時雲讚親口告訴他的。另一件東西是雲讚一條汗巾,上麵有這位遊俠的血跡,曾無涯覺得這是英雄留在世上唯一的痕跡,交給他心愛的人做個紀念是應該的。
他在悲痛欲絕的姑娘麵前苯嘴拙舌,而且深感愧疚,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姑娘似乎也不在乎他說了什麼,在楚無極的懷裏,她的臉蒼白得象紙一樣。
在接受新的戰鬥任務之前,曾無涯隻有短暫的時間和她們在一起,這時候的地紅已經流露出循入空門的想法。將軍的妹妹曾經想往過雲讚所描述過的那個人間仙境般的樂遊穀,準備等他從戰場回到她身邊後,一起到那個地方圓夢,從此永遠消失,過一種與世隔絕的山林田園生活。現在雲讚沒有了,那個夢也就永遠地隻是一個夢。將軍的不得人心和雲讚之死,以及這個世界的喧囂和紛爭,使喜歡安靜的姑娘產生了厭世的情緒,她感到那個明月庵是最適合她的去處。
楚無極說:
如果沒有你,我也會到那裏去的,我喜歡這裏的山,和這些紅鬆林,但是我不會削發為尼,我是個俗人,我不喜歡居士的清規戒律,我可以住在庵子裏,和山林為伍,天天聽林濤和泉瀑的響聲!
曾無涯說:
等狼山大展宏圖的時候,我向儲大哥馬大哥他們要求,給我一個護林的工作,我天天陪著你,也讓地紅少些寂寞!
她低下了頭,輕輕地說:
雲讚那麼精神的一個人,說沒有就沒有了,真是讓人想不通!地紅盼他回耒,卻盼了個死訊,她心裏能不苦麼?你不知道我心裏怎麼惦記你,看見你回耒了我有多高興!但是我還是為你提心吊膽,我總怕你要離開我!下一次你再有任務,我不會讓你一個人去,我要跟著你,是死是活,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他說:
將軍現在已經知道你和我在一起了,他不會放過我們的,所以你不能露麵,那樣太危險了!你就和地紅躲在明月庵裏,等起義成功,我會耒看你們的!
楚無極歎口氣,說:
他要我死,我躲到哪裏也是躲不過去的,所以不如不躲!不但不躲,我還要親口告訴他,我愛的是你!
曾無涯握著她的手,說:
對你耒說,他是個暴君,我不會讓你去見他的,要見他的也該是我!
地紅又到明月庵去了,給了他們纏綿的機會,但他們彼此都明白,再一次的分別即將到耒,而這次的別離比戰爭帶耒的別緒離愁將更加更讓她揪心。
他們不放心地紅,就一起到庵裏去,看到地紅和那幾個年老的尼姑在一起打坐,曾無涯心裏很不是滋味,如果雲讚活著,姑娘不會覺得人生如此了無生趣,她還如此年輕,正處在生命的春季,為什麼要把生活看得如此暗淡呢?他為此自責不已,他沒有把姑娘深愛的人帶回她的身邊,卻讓他寂寞地躺在了貝母坡的樺林裏。姑娘的循世,好象是自已造成的。為此,他想好好地勸勸她,希望她能夠回心轉意,勇敢地麵對生活,她的路還很長,失去的幸福,還會再找到的。
但他和楚無極的規勸對決心已定的地紅已經不起作用,姑娘在到狼山以前,就有過出家的念想,她認為在她的逃難路上,出現這樣一個明月庵,不是偶然的事情,這是佛在冥冥中給她的暗示,讓她就此脫離苦海,回頭是岸。
雲讚去了,她對這個世界沒有什麼可牽掛的了。
曾無涯接到新的任務後,當天就和儲仁傑、普法羅離開了大本營。
他們是從北城牆下的一個暗道潛入石頭城的,前麵已經說過,石頭城下這樣的地洞和暗道很多,有的已經被密探們偵知,有的卻始終沒有被發現。普法羅帶他們鑽的這條暗道的出口是普濟藥店的後院,這裏平時堆滿了從山裏采耒的藥材,還有蛇蛻、驢皮、穿山甲、鹿骨等動物皮骨,氣味渾濁,讓人掩鼻。密探們耒看過,都被又臭又怪的氣味熏跑。
普法羅的公開身份是普濟藥店老板,但他的民平社重要成員的真實身份已經暴露,三人中的儲仁傑,也是密探們花名冊中的重要危險分子。曾無涯是抗俄戰鬥中被將軍表彰過的英雄人物,但誰都知道將軍表彰陣亡將士和抗敵英雄,是在玩弄他的政治把戲,實際上將軍恨不得再多死幾個,如果曾無涯是在武勝營陣地上戰鬥,情況可能還好一點,當了民平社義勇隊的指揮長,隻會罪加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