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無極冷笑說:
我們是將軍家眷,民平社會容我們嗎?那曾無涯跟了將軍多年,他怎麼會替民平社打仗?馬長官你這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嗬!
馬自得慌忙說:
夫人錯怪我了嗬!那曾無涯確實是個亂黨,不信你可以到警署牢房去看看,他把你們扔下不管,不但替民平社打仗,還混進城裏,要造將軍的反,被搜捕隊打成了重傷,如今隻剩下了最後一口氣,這可不是我馬自得編撰出耒的,他是把搜捕隊八個弟兄打翻以後才被捉住的,他是個魏延,腦後長反骨的,連將軍都說他人才難得,替他惋惜呢!
楚無極臉色大變,說:
你說的可是真的?他真是傷得很重嗎?
馬自得說:
連鮮於老先生都說沒救了,夫人你說傷得重不重?將軍念他跟隨自已多年,今天上午還去牢裏探望了他,將軍知道他不久於人世,還為他掉了淚呢!
他說時楚無極已是淚流滿麵,見馬自得詫異,便說:
曾先生救過我家震旦的命,也救過我和地紅,他是不是民平社的人我管不著,我得去看看他!
馬自得也有些動容,說:
曾無涯這個人,我一向是很尊重的,他走到這一步,我也替他可惜呢!夫人要去看他,我陪夫人一起去吧!
楚無極這時已是悲痛欲絕,強撐著身子,和馬自得往警署裏去。
這時天已經漆黑一片,石頭城裏麵燈光閃閃,城牆上人影幢幢,街巷上見到的人,都是模模糊糊,好象沒有五官,走路沒有聲音,倏忽如同鬼影。楚無極腦子一片恍惚,高一腳低一腳跟著馬自得走。到了警署,馬自得跟崗哨說了,將軍夫人要耒探監,好生侍候。就對楚無極說:
夫人請自便,我還有公務在身,隻能陪夫人到這裏,現在的局勢很緊張,我不能離開得太久!
楚無極巴不得他走開,說:
你既是有公務,就忙你的去吧!我又不是外人,要你陪著做什麼!
馬自得匆匆去了,就有兩個警員陪著將軍夫人往後麵牢房裏去。
楚無極記不清七拐八彎地到了什麼地方,隻聽到前麵鐵門響了,裴國樵出耒迎著,燈影幢幢,依稀還看見一個高個子女子,站在小裴後麵,小裴說她是金娜,楚無極就認真看那女子,那女子也在看她,兩人笑了笑,都沒有說話,就往前麵一盞馬燈下走去。那馬燈照著一扁鐵柵欄,裏麵就是牢房了,牆上有支蠟燭亮著,燭光搖移,就看見燭光下麵,橫著一張窄床,床上直挺挺躺著一個人。楚無極一直強忍悲痛,到這裏實在忍不住,撲上前去,放聲哭了起耒。
裴國樵將幾個獄卒趕開,讓夫人和那昏迷者說話,他和金娜退到一邊,看著夫人伏在那傷者身上,泣不成聲,兩人就都相信了,少夫人和曾無涯已是情深意篤,不容置疑了。金娜一直想看看少夫人什麼樣子,想不到在這樣的地方見上了,這地方雖然不好,但讓她知道了,世界上還有比她愛得更深的人,她羨慕他們,但並不妒忌,她的愛也在枯萎的地方發芽了,裴警官雖然沒有曾無涯優秀,但是真誠地愛著她,她現在比任何時候都需要這樣的愛,他是個交往越深越讓人喜歡的人。是一個靠得住的真正的男人。
楚無極噙著淚水,撫著曾無涯的臉,不管他聽得到聽不到,不停地同他說話。搖晃的燈下,他的臉看上去是那樣的輪廓分明,就象是一尊躺倒的雕塑,她凝視著這張臉,用深情一遍遍地撫摸他,她不想和他分開了,她要一直陪著他,如果他去了,她也要跟他而去。
她這樣想的時候,忽然聽到一陣低沉的吼聲,好象就在附近不遠的地方,這吼聲就象豹子的吼聲一樣,在她抬起頭尋這個聲音的時候,裴國樵告訴她,發出這種吼聲的人如今被關進了死牢,他被割去了舌頭,不是明天就是後天將被處死。他是儲家的老二儲仁傑,為了救曾無涯兩人一起被捕。他是一個真正的硬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