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寒汀輕撫著自己的胸口,那裏似乎還縈繞著幾分不屬於自己的不甘。他喃喃問道:你可有什麼未了的心願麼?
好似是為了回應他的話似的,胸腔裏的心髒毫無征兆地狂跳了兩下,褚寒汀的腦海中驀地生出了一個強烈的願望:要在今年的“小試”中嶄露頭腳,正大光明地下山去!得給師父爭口氣,讓這山莊裏再沒人敢輕看他們芰荷苑!
☆、第二章
這小弟子的願望並不狂妄,至少對褚寒汀來說易如反掌。他打算著等自己養好傷,隨便練一練功就足夠替他“爭氣”;他會把那塊讓他丟了性命的木牌搶回來,再參加一次那什麼“小試”,拿個頭名了一了他的執念,好讓那小弟子安心去投胎。然後他就下山“遊曆”去……當然不會再回來了。
然而褚寒汀漸漸發現,事情似乎並不如他想得這麼容易。
因為這具身體的資質實在是太差了。
這具新身體一直在刷新他對“朽木”的認知。經脈處處滯澀,跟他原先行將就木的那一具比起來,竟也很難說哪個更難用。他原本好端端地練了大半輩子的那套眠風心法,叫這具身體一練,硬是摸不著入門的邊了!
褚寒汀每天修行完都難免比前一天更加心灰意冷些——他粗略算了算,照這個進度修行下去,等到他能下山了,恐怕江瀲陽也已經飛升了。
“哎,師兄,你是不是又咳血了?”宋東亭看著褚寒汀前襟上那點可疑的深色痕跡,碎碎念道:“練功急不得,你傷還沒全好,幹嘛這麼難為自己?”
他掰著手指頭數著:“離小試滿打滿算還有不到兩個月,別說你還沒有‘初秀’,就算有,也拿不到三甲的名次,一樣下不了山;你不能過幾年再惦記江掌門那塊天鵝肉嗎?”
原主念念不忘的那“小試”三年一次,每次隻有十八名弟子能通過各種手段拿到一塊“初秀”木牌,方有資格參試;而這十八人中,拿了前三甲名次的才算出師,可以下山遊曆。
被戳了痛處的褚寒汀白了師弟一眼,腿一偏跳下床去。宋東亭忙在他身後叫道:“哎,師兄,這就該吃飯了,你要幹什麼去?”
褚寒汀卻隻丟給他一個高貴冷豔的後腦勺。
修行了好幾十年還不能辟穀的身體,竟然還有臉吃飯?
褚寒汀現在每日要雷打不動地在讓他殞命的半山刀陣待滿六個時辰,以磨礪身手。刀陣雖然凶險,但是以他的眼力,斷不至於喪命——這具身體哪都不行,他隻好試一試這兵行險招的下策。
曲洵知道了之後也沒說什麼,隻是背地裏長籲短歎了好久。
這一日,褚寒汀回到芰荷苑,發現往常一見他就要大呼小叫的宋東亭居然坐在石階上發呆,看見他回來也隻沒精打采地抬了抬眼皮,打了個心不在焉的招呼。
褚寒汀頗有些驚奇地坐到他身邊,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宋東亭把頭搖得波浪鼓似的:“沒、沒什麼。”
褚寒汀斜睨了他一眼,一眼間,風華畢露。
褚寒汀有一身好皮囊。修眉入鬢,目似寒星,皓齒朱唇,眼下一點朱砂痣,道不盡的風流,粗布藍衫隨意地穿在身上,也像披著一身行雲流水。宋東亭在美人麵前登時氣短,泄氣地說道:“魯師伯今日給了我一塊初秀,讓我交給師父,可是……半路上就被人搶走了。”
褚寒汀挑了挑眉:“師長的東西也有人敢搶,你沒同他說清楚麼?”
宋東亭:“我說了啊!但是沒用,搶我‘初秀’的是陸隨境啊。”
陸隨境乃是毓秀山莊大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