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是雨夜。
男人找了一堆人在掘墳。
他用西裝包裹著骨灰盒,也不知跟誰結了深仇大恨,竟然挖了她的墳。
骨灰躺在冰冷的臥室,坐在冰冷的餐椅上,而他一直陪著,臉色一樣冰冷。
夢中是花開遍野的山崖。
男人開車,身邊坐著的是她。
他說:“聽說你愛我,剛好我覺得你也還不錯,我們在一起吧,一輩子不分開的那種!”
他笑了,她從來沒有見他笑過,笑起來莫名地好看。
車子落下懸崖的那刻,她的夢醒了。
童微無力地轉動眼珠,卻感覺到身側一陣強勁的風,她緩緩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男人的麵孔。
她不確定認識他,但輪廓卻莫名地熟悉。
男人雙手撐在床沿,緊張地看著她,兩隻眸子像是一頭猛獸,要把她吃了。
她想要張嘴說些什麼,卻發現喉嚨口幹得發疼。
男人立馬起身,給她端來一杯水,將她扶起來,一點點地喂她。
終於一切變得清晰。
她抬起眸子,瞳孔皺縮,原來不管她如何掙紮,她都在穆沉野的把控中,無論何時何地,無論她如何想要結束一切!
童微感覺身子一緊,被男人緊緊地抱在懷中,他的頭靠在她的肩頭,他的心在狂跳,他整個人都在顫抖。
她不知道他怎麼了,但隱隱想起夢中那句話:“一輩子不分開的那種!”
原來他對她下了魔咒,她注定要永遠待在地獄。
她笑得苦澀,笑出了淚水。
最後她終於崩潰,撕心裂肺地哭了起來。
哭聲充斥著整個重症監護室,隻是她越哭,抱著她的懷抱就越緊。
她感覺有人在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她聽到耳邊有人在溫柔地安撫,熟悉而陌生,但都不是她想要的。
哭聲漸止。
“我們離婚吧。”
童微怔住,淚水滾燙,她伏在他的肩頭,浸濕他的西服。
她哽咽出聲:“真……真的,你不能騙我。”
“我不騙你,騙你是小狗。”他說,用盡全身的力氣,他真的失去了她。
默,從一開始,他們的感情便是如此,沒有一絲溫度。
隻是此時童微心中淌過暖流,可卻漾起悲傷的漣漪,一波又一波地淹沒她的心。
她伸手,環住穆沉野,但願訣別才是最好的開始,但願他能找到執手一生之人,化解他冰凍的心。
她不能,總有人能。
穆沉野俯首看著懷中的人,她從未主動抱過他。
她柔軟的身子讓他迷戀,讓他不想放手,可是他不想騙她。
他想要她好好活著,笑著活下去。
此生他一直被恨蒙蔽著,突然有個無知的女人闖進他黑暗的世界。
他看到了光,光芒太刺眼,他不敢靠近,想要摧毀,所以將她逼上絕路。
直到他親眼見到她的生命慢慢消逝,他的世界漸漸黯然,他恐懼,他拋卻了所有的恨,他想要所有的光芒讓她活下來,即使自己在光芒中化為灰燼。
穆沉野不敢再貪戀她的懷抱,他重重地推開她,別過眼,快步走出了病房。
如果多看一眼,他怕自己又會重蹈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