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走廊被紀墨初的陰騭氣息籠罩著,誰都不敢說話,膽怯的眼神看著他不斷的走過來,直到停步在病房門口,渾身的冰棱才緩和了下來。
“去別墅把周媽接過來。”跟助理說完,紀墨初推開門走了進去。
席微蒼白著一張臉,雙目緊閉,胸前不斷的起伏才說明著她還活著。
紀墨初輕聲的走到病床前,緩緩坐下,看著席微的臉,沒有一點兒血色,幹澀的嘴唇還有之前被咬破的痕跡,可見,當時她是有多難過,多心痛。
“微微~”一聲輕呼,紀墨初的手輕柔的覆上席微的臉,像是撫摸珍寶一般,輕輕的,緩緩的。
“對不起!對不起!”
這三個字他早就該說了。
他早該知道的,他愛的女孩,怎麼會是如此心腸歹毒的人。
這麼多年的仇恨,不過就是他一個人的執念罷了。
就像白慕寒說的一樣,他偏執,是他的自以為是,固執己見。
他不能承認自己喜歡了一整個青春期的女孩是個蛇蠍心腸,那一天的巴掌聲不斷的刺激著他高傲的心。
後來,沈青檸的死加上他被逼著娶了她,所有一切不甘願產生的怒火便都加注到了席微的身上。
他以為那是恨。
直到後來他才看清了自己的心,原來愛情早已悄然來臨,徘徊不去。
換眼角膜的主意是沈知夏出的,現在想來,一切都不過是沈知夏的一個計謀,當時從階梯摔下不過就是沈知夏打垮席微的第一步,而後麵的摘取眼角膜則是最後一招,殺人誅心。
而紀墨初卻深信不疑,這一切都是席微的報應。
而他一直認為的‘奸夫’白慕寒卻在背後默默的查明了一切,甚至不惜犧牲自己,將席微從監獄中救了出來。
而他,一個自詡的‘複仇者’,一個所謂的曾經的深愛者,卻什麼都沒有做,反而成了傷害席微的一把利器!
是他作為證人,將席微推入了監獄,如果不是他,也許席微的病不會惡化,也許那個孩子會在更好的環境中長大,也許席微不會因為患癌。
可是,這個世界上沒有那麼多的也許。
他傷害了席微,還要因此葬送了他的親生骨肉。
“佑佑!”一聲淒厲的喊聲,席微猛然張開了雙眼。
紀墨初趕緊收起臉上的苦悶仇恨,溫柔的看著席微,“微微,你醒了?感覺怎麼樣?哪裏難受?還疼不疼?冷嗎?要不要我……”
“佑佑呢?”席微眼底的希冀幾乎全部熄滅,她現在不過隻是想要從紀墨初嘴裏聽到,她要確切的聽到。
“微微,你現在的身體……”
“我問你佑佑呢!”紀墨初的話還沒有說完,席微忽然暴虐的大喊一聲,眼底積蘊的淚水,豆大一般的滾落,滾燙的滴在紀墨初的手背上。
“佑佑——佑佑去世了,對不起,微微,是我沒有照顧好孩子。”紀墨初高傲的頭顱深深的埋在胸前,第一次,他忽然對於生死、對於命運的無能為力。
就是幾年前,他在麵對生死的時候,都能坦然的看待這件事情,可是,真的當生死的抉擇出現在席微跟他們的孩子身上,他無力了。
那種挫敗感比他自己的生死都來的催動人心。
如果可以,他可以一個人承擔這些罪孽,他願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換回席微跟佑佑。
其實,她的心裏早就已經接受了佑佑去世的消息,可是,她不能接受的是他又一次,一次一次的欺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