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池臉色平靜,“前市委書記,我父親。”

周小魚倒抽一口涼氣,捂住嘴巴。

結結巴巴,“他不是……被……”

陳池點頭,慢慢講起自己的故事。

簡單來說,陳池父親當年在派係爭鬥中站錯位置,淪為犧牲品,並且在獄中心髒病發去世。

他的父母恩愛了三十年,母親甚至連父親最後一麵都沒見到,根本無法承受愛人突然去世的噩耗,當晚就服藥自殺。

他當時二十三歲,在人生恣意揮霍之時遭遇重大變故,這種父母雙亡的打擊幾乎是毀滅性的,更何況還有旁人的奚落,嘲笑和落井下石。

他一下子由雲裏跌落泥潭之中。

當然,也有與他不離不棄的。簡易找過來,他冷言冷語把他趕走。

殷天朗也讓人帶話,撐不下去了找他,尚承有他投的錢,自然有他的位置。

他心灰意冷,並不領情。

那一年,他躲著曾經的朋友,拒人於千裏之外,與以往的圈子斷了關係,甚至自暴自棄加入安城有名的黑道閆幫。

像是終於有了發泄的地方,他不要命似地敢打敢拚,並且有勇有謀。

他很快脫穎而出,得到幫派大哥閆森的信任,讓他接管一個地下賭場。

又用半年,他已經和閆森稱兄道弟。

這一年,他不再是陳池,他是閆幫的二當家,被人稱作津哥。

這一年,他的生活是糜爛和放縱的,甚至有道上的女人為了得到他的青睞真刀真槍地幹。

他誰都不愛,隻是用酒精和女人來麻痹自己。

他享受那種放縱沉淪的筷感,卻很快又厭倦。後來一段時間,他經常整夜整夜地痛苦,失眠,他覺得自己已經病入膏肓。

終於有一天,他大意了,獨自開車去郊區墓地祭拜父母,被仇家圍追堵截。

那是一個下雨天,他一路躲避,終於甩了那些人。

晚上八\/九點,雨終於停了,他來到一個不算熱鬧的街道一角。

渾身泥濘,胡子拉碴的他坐在角落裏休息,與一個六七十歲的流浪漢作伴,借他地盤睡了一夜。

這一覺,他竟睡得很香,夜裏一點都沒醒。

第二天,他是被刺眼的太陽光照醒的。

就是在這時,一個圓臉紮著馬尾的小姑娘從對麵一家麵店出來,端了個碗往這邊走過來。

他半靠著牆,眯眼看著。

陽光照在她臉上,光潔,柔和。他驚奇地以為她是從天而降的天使,來拯救他了。

走近時,小姑娘看到他明顯一愣,似乎沒料到突然又多了一個人,還煞有其事地皺皺秀氣的眉。

她很快轉回打量他的目光,在老頭麵前放下一次性碗筷。

老頭也似乎習以為常,沒說什麼,隻是彎腰鞠躬。小姑娘往旁邊側身讓了讓,翹著嘴角點點頭轉身走了。

大爺開始呲溜呲溜吃麵,他聞著香味也覺饑腸轆轆。

不多時,那個小姑娘又出現在門口,同樣端著個一次性打包碗,竟然放在他跟前。

他隻抬頭看了一眼便垂下目光,眼中閃過一絲自嘲,卻又坦然地撕開一次性筷子包裝紙,真的拿起碗來大快朵頤。

那是他此生吃過最好吃的麵條,鮮美,醇香。

並且,他深深記住了那張臉。後來,她聽到像是她父親的人在門口叫她“小魚”。

就是那天,他回閆幫之後和閆森提出離開。

閆森自然不同意,卻又自知有把柄握在陳池手上。

就在兩人僵持時,黑白兩道通吃的殷天朗主動出麵,費了些手段將事情擺平。

自此,陳池在消失了一年後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