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不在家,三房的屋總共有三間,一間厲氏和柳全錦睡,一間是柳爻卿和興哥,剩下的那間放雜物,也有個小灶台,平日裏自家開火厲氏就會用這個灶台。

晚上厲氏給端來洗腳水,柳全錦趁著臉,也不說話,洗了腳上炕,一言不發的躺著。厲氏就覺得自己心裏憋得慌,早些年也有這種時候,她不認為自己有錯,可這整個家裏,丈夫、公婆、大哥、嫂子……所表現出來的,卻全都是她的錯。◤◤

久而久之,厲氏就覺得一旦柳全錦沉著臉了,就是自己做錯了什麼,或者什麼做的不周全。

這回也是如此,一家人過日子,總得有人服軟,不然這日子可怎麼過。

“娘,卿哥兒又發熱了。”興哥突然在外麵喊。

厲氏也顧不得琢磨那些東西了,也顧不上看柳全錦的臉色,當即就披了衣服下炕,急急地到了隔壁,一摸柳爻卿的額頭,當即就道:“得去請大夫。興哥,你看著點卿哥兒,我去……”

“不用了,我去。”柳全錦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門口,說完了轉身就走。

從屋裏追出來,柳全錦卻已經大步出了門,厲氏回屋看自己放嫁妝的地方,銀首飾都還在。

村裏的大夫雖然也可以賒欠,也不是什麼人家都行的,若是柳老頭、李氏出事,畢竟是大家長,手頭握著糧食和銀錢,大夫可能會過來,像柳全錦這樣去了,人家不一定能來。

家家戶戶都有本難念的經,而且大部分都沒分家,小輩就算去請了大夫,也不一定能拿得出診金,大夫畢竟也是個營生,總不能賠本。

把銀首飾塞興哥手裏,厲氏道:“你去大夫家裏,給這個,知道嗎?我在家看著卿哥兒……”

“知道了,娘。”興哥也懂輕重緩急,把銀首飾往懷裏一揣,摸黑出了門。

看著躺在炕上神誌不清的柳爻卿,厲氏抹了把眼淚,出去打了水,把帕子弄濕了擰幹搭在他額頭上,心裏不住的念叨著。

好在這會兒也沒天黑多久,柳全錦和興哥一起去的時候,沈大夫還沒歇息,見著銀首飾,徑直就跟著來了。

“卿哥兒下午還好好的,怎的晚上就這樣了,我還以為他好了。”厲氏心裏很自責,她寧肯自己受著也不願意讓孩子受半點委屈的。

把柳爻卿的手腕放回被褥,沈大夫就道:“燒過這一會,若能撐到天亮,就沒事了。我開個方子,今晚上熬三次灌下去,明兒個若能好,便熬了藥渣再三次。”

村裏大都是窮苦人家,便是買了一副藥,熬過一次,藥渣也還有些藥效不肯扔的,還要再熬一熬。沈大夫看病通常也會說說藥渣,不叫村裏人覺得浪費。

送走沈大夫,再去取了三幅藥,再熬好端到屋裏,折騰下來已經是半夜。

看著興哥還守在一旁,厲氏道:“興哥你去睡吧,今晚我守著。”

早已困得不行,興哥爬到炕裏麵,側躺著著柳爻卿雖然還是昏睡不醒,藥卻是喝了下去的,就閉上眼睛睡了。

柳全錦也沒睡,默默地坐在下麵,也不說話。

熬到天剛剛亮,柳全錦已經回去歇息,厲氏緊張的不停地摸柳爻卿的額頭,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柳爻卿身體的熱度好像真的慢慢退了下去。

等天大亮了,柳爻卿緩緩睜開眼,竟是醒了。

“娘?”柳爻卿有些遲疑地開口。他做了一個很長很長有很疲憊的夢,很多很多畫麵一閃而過,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