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不自覺將封路凜抱得死緊。
等他反應過來,怒道:“封路凜你他媽不要命了啊!”
被喊到的男人沒有反駁。
他偏過頭,側臉輪廓盡現於路燈照耀下。風堂第一次覺得,這人的眉宇間,也可以多出些難言的深沉。
封路凜說:“再緊一點。”
風堂一閉眼,認命了。
抱緊了,報警了。
摩托車慢慢駛出街巷,再出城直接上了繞城可以供摩托騎行的地方。封路凜開得不快,八`九十碼壓限速,低著身子,兩個人都快趴在油箱上。
速度稍微快些,風堂隻感覺所有的風都像鞭子似的在自己身上抽打,頭盔都不怎麼起作用了。脖頸與下顎疼得發顫,氣流吹進頭盔,風堂被刺激得淚水直飆!
連他都這樣了,更別說在前麵的封路凜。他試著抬高一些身子,封路凜在前麵大喊:“別他媽亂動!”
隻是抬起來的那一下,他都感覺自己要被氣流掀起來拋高。風堂不敢再妄動,像抓救命稻草似的緊抱著封路凜……
他感受風在耳畔狂奔怒吼,甚至妄想著要撕破他們的軀體。
車過了大橋,再過江邊,一路風堂望那若隱若現的岸線,仿佛見過這座城市潮漲潮落,春生秋殺。他覺得自己像是騎行的旅客,隻是和自己的愛人路過這個地方,而未來不可測。
開了快二十分鍾,封路凜全程沒說一句話,風堂爽得要上天,又身心疲憊,但他是始終激動的。又沒過多久,開始下起小雨,摩托前輪如利劍,破開一道道水路。
封路凜的速度漸漸慢下來,吼道:“我沒帶雨衣出門!”
風堂在後麵笑得喘氣,大吼:“傻`逼天氣預報!”
封路凜也跟著笑:“下雨了,開不遠,我送你回去。”
“不想回去!你就載著我,再沿著江岸,慢慢溜一圈兒……”
“我這摩托車被你使喚得跟電瓶車似的。”
頭盔裏視線模糊,風堂沒說話,側著頭抱他。滿眼風雨大霧,他看不清路。
風堂從沒覺得自己一塌糊塗,如今確實有見識到。他在這個雨夜,陷入一種悲哀而亢奮的心情中。
風堂想起小時候暑假住過的縣城,那會兒柳曆珠有一陣子擔任過縣級正職。他在小學的年紀,一到夏天,就坐坐汽車,從市裏去縣城。汽車站滿滿都是蟬鳴聲和菠蘿啤的味道。
父母十分心大,不派人同行,隻是告訴他在哪一站下就好。風堂總是迷迷糊糊地上車,又迷迷糊糊地下車。他全程都在玩超級瑪麗。記不住自己該在哪裏下,隻記得瑪麗該在哪處水管下。
好在福大命大,從沒丟過,他隻記得跟著人走就對了。他在心情不好時,喊過司機在山裏停車,他希望晚上有狼來叼走他,進山裏做一輩子的狼人,月圓才出來。還可以嚇死賀情和蘭洲。
他回過神來,看封路凜的後腦勺有兩個發旋兒。雖然不明顯,但聽說這樣的人都很混。
風堂垂著眼盯,笑出了聲。封路凜聽到動靜,沒回頭望他,隻是問:“你笑什麼?”
風堂搖搖頭,說:“等會兒你想進我家嗎?”
封路凜說:“可以走正門麼?”
風堂喘一口氣,笑道:“可以。但更想看你翻窗。”
現在他看著前方這個帶他一路走的男人,想起那路巴士。他從不會怕,因為知道是去找爸媽的。他忽然願意再做一次封路凜的“乘客”。
找家和找愛情,他覺得都行。
江邊的路離風家不遠,風堂第一次大著膽子帶人回家,跟封路凜說好了,隻是送回家,“幹事兒”別在家裏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