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卡付錢,倒還是滿意。
為了好好兒一起過個生日,封路凜提前定了市內一家高檔法國餐廳。環屏包間,高空玻璃,燭台圓桌,氛圍恰當得體,他為此還專門點名讓夏三兒跑了兩趟去確定菜單。
過生日的事,風堂提前跟封路凜提過,說是前二十多年每年都熱熱鬧鬧的,今年遇到你了,想安定點兩個人過。不用費太大勁兒,在一起吃個飯就成。別找火鍋店啊,川菜也不行,吃完一身味道,悶得我不想親你。
二十五歲開始進入新的年齡段,封路凜自然了解風堂的顧慮。
以往呼朋喚友,幾千幾萬的包間費都砸得出手,更別說區區一頓飯。年輕的時候,覺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隻有一天都是自己的,那不得大張旗鼓麼?現在倒覺得,哪有什麼哪一天屬於誰,“我”太渺小了。
二十四歲是最好的年齡,二十五也是,二十六也是。但他不敢去想,已經過了人生的三分之一了。剩下的三分之二過得好不好、誰來陪,都不重要。
生日當天,十月十五。
風堂早早起床,第一件事,到柳曆珠房間外去敲門。柳曆珠過活得精致,比風堂起得更早,正在飯廳吃保姆做的早餐。她聽兒子在樓上敲門,放了麵碗走到客廳往上抬頭:“別敲敲敲的,醒了就趕緊下來吃飯。”
一下樓梯,風堂聽見客廳裏放的《花田錯》,跟著哼哼幾句,聽得耳朵快起繭子。他端過熱水喝一口,眨眨眼:“媽,今兒我生日。您辛苦二十五年紀念日呢。”
“喏,昨天去給你買的衣服,試試合不合身,”柳曆珠捋起耳發,“二十五了還一副小孩樣子,沒出息。還跳樓嗎?咱家就三層,夠你跳麼?不摔死也得半殘,你吃完飯收拾收拾就給我上屋頂去。”
風堂理虧,也知道柳曆珠還在跟自己生氣,乖乖地答:“媽我錯了錯了……我這不是在社會上闖蕩嘛,得多曆練曆練。下回我不這麼幹了,下回我……”
“還想著下回?岑家那小子死得可惜,你別不想死還給拖著墊背!”
柳曆珠口齒伶俐,罵得氣定神閑:“你以為你踏入社會了?沒有,你隻是活在社會裏。有貢獻才叫’踏入’,不然你憑什麼取得入場券?”
風堂順嘴接道:“得得得,明兒我拿咱家掃帚掃小區去,物業也別想攔我。”
柳曆珠當官當慣了的,訓他:“端正你的態度!”
“好,媽……”風堂瞬間挺直背脊。
惹不起,是真的惹不起。
小時候風朗鴻也老這樣,拿竹棍子嚇唬他,但不打他。罰站罰牆根兒,站沒五分鍾風堂就喊累,站著站著蹲了,蹲著蹲著睡了。
風朗鴻和柳曆珠在風堂成年之後都沒想清楚,怎麼嚴厲家教和正統教育下,出來了個嬌氣又放肆的兒子。
作為男主角的風堂也想過這個問題,後得出結論:量變產生質變。
母子倆在沙發上幹瞪眼一陣,風堂拿著新衣服拆了包裝,是一件深藍色棒球服。白拚肩寬版型,後背幹幹淨淨並無亂糟糟的圖案,胸`前一枚小閃電,衣擺及臀,特別時髦。
風堂滿意,柳曆珠給自己買衣服就沒失手過。但這樣式分明還是拿他當未步入社會的小男生打理。
他開口道謝過了,柳曆珠又拿著兒子長相身材一頓誇獎。風堂剛想反過來狂誇柳曆珠幾句,就聽到電視裏《花田錯》唱到:“關係你患難鴛鴦,永宿在池塘啊——”
“媽!”風堂一聲喊。
柳曆珠沒回過神,嚇得一愣:“叫魂呐!”
“我,我,”雖說出櫃這種事兒一回生二回熟,風堂還是有點緊張,認真道:“您還記得我屏保那個男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