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節(1 / 3)

他心中的懷疑,從那時起便埋下了。一直到現在,陛下不願娶,他家的阿宴也不願娶,一個說心中仍掛念父皇、願繼續行孝,一個說早些年有隱疾,不願娶親耽誤人家。

可他做爹的還能不清楚自己的女兒嗎?隱疾?初宴連傷都未曾受過幾次,哪來的什麼隱疾!這混賬東西,為了不娶親連這樣的壞名聲都肯背了,婉兒想三言兩語地勸動她,豈不是癡人說夢!

妻子仍在哭,李源安慰著妻子,心中也煩亂的緊。

女兒這麼大了,不願意娶親、也不願意納妾,他做父親的難道真的便不急嗎?他急!可他偏偏不能去逼女兒,因他知道,自己若逼,最後恐怕會逼到陛下頭上。

他也心痛,他好好一個女兒,如何便與天子有了說不清楚的關係了呢?可是,那位是何等金貴的人,初宴既已沾上了,這些年,他們兩夫妻跟著女兒富貴榮華的時候心安理得地受了,讓女兒去搭救棠兒的時候亦心安理得地受了,如今該到了他們還陛下的情的時候了,他如何能夠去逼女兒呢?

李源起先也是兩難,後來這個胖乎乎的中年男人摸著自己的胖肚皮,是想來又想去的,最終自己是想通了。

他一入贅之人,女兒本就是隨了衛姓的,他能去入贅,早已不把傳李家的後放在心上,如今隻是擔心女兒老了沒有倚靠,可是這也是白擔心,女兒比他聰慧的多,如何能叫自己落到那等田地?況且陛下......陛下隻要一日在位,初宴便應當是春風得意的。

李源自此不再想了,他甚至還幫著勸妻子,隻是收效甚微,他又不能將自己的猜測說出口,竟把自己憋出了個病來。這下可好,衛婉兒忙著守著他,倒是放鬆了一些對女兒的催促,這一日的家宴,便真的隻是家宴了,隻是初宴誤會了。

的確是誤會了。衛初宴到了爹娘那邊,坐下來,便有聽娘親從席頭嘮叨到席尾的準備了,可是娘親此番卻隻是提了提爹爹的身體,看起來,沒有心思再去管她了。

衛初宴有些驚愕,但是難得這樣清靜,她多吃了半碗飯,這才又去差人找了兩個好大夫領去爹娘那邊,自己回衙門處理了些事務,等到夜深,去了宮裏。

正是燥熱的夏夜,天空是一年中最晴朗的時候,夜間的月亮和星星便都很清晰,連帶的,月光和星光都很明亮,這使得夜探皇宮的難度陡然增大,饒是衛初宴,每次到趙寂那裏也都有些艱難。

宮中不乏一流高手,關鍵是這些人數量多、又警醒,這樣的情形下,即便是衛初宴,也是要小心應對的。

好在除了要躲開外圍的這些暗衛外,甘露殿裏的那些嫡親嫡親的趙寂心腹,俱都是見過她的,知道這是陛下的寵臣,他們並不大驚小怪。

隻是有些時候,一個夜晚過去,陛下喚人去收拾痕跡了,他們卻不知道衛大人是如何去、又是何時走的,有時,他們也會感到羞愧,因此每天夜裏都將眼睛睜的大大的,若是能偶爾捕捉到那抹清風的一點痕跡,也足夠他們同同僚炫耀上好些天了。

不知道自己的行蹤已成了暗衛們枯燥生活中的一點樂趣,衛初宴這日仍然是悄悄地去的宮裏,彼時趙寂正伏案寫字,眉頭深深蹙著,寫一下停三下,不知遇上了什麼棘手的事情。殿內靜謐,趙寂麵前幾支牛油做的蠟燭,亮堂的緊,衛初宴見她在忙,便在一旁坐下了,看她低著腦袋在那忙碌。

趙寂知道她來了,抬頭看了她一眼,兩人目光一撞,趙寂又低下頭去,抽空說了句:“那邊桌上給你留了金樨蓮子湯,你近來不也上火麼?喝這個有些作用。”

衛初宴掃了一眼,果真看到上邊擺著一個食盒,她掀開,拿了金底生花的景地瓷碗,將湯舀在碗中,涼涼地喝了,果真舒服了一些。這時,趙寂才像是做好了決定,寫字寫得快了,又片刻,她終於擱下筆,走到了衛初宴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