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去,隻見沈岐身旁躲著一隻渾身雪白的小鹿,那毛色耀目的像從冰雪林中走出一般,讓人見了便忍不住嘖嘖稱歎。
更難得的是此鹿似乎頗通靈性,也不必繩子拴著,自己便不跑不退。
連永旭帝臉上也有幾分好奇。
禮官知機,忙奉承道:“陛下,這可是大大的祥瑞之兆啊!古有白鹿銜芝,飛鳥銜環,若非陛下仁德遍布天下,咱們如何能看到這樣的神跡!”
永旭帝明知他在溜須拍馬,卻還是露出笑模樣,“你所言有理,也好,就將此物帶回宮吧。”
是不是神跡都不要緊的,隻要天下萬民都以為是他施加德政的緣故,才引得靈物歸順,那就夠了。
返程的時候,沈峻狠狠地瞪了一眼沈岐,就說此人沒那麼簡單,好好的一場春獵,怎麼就找出神跡來了?沒準是他自己放進山裏的。
但話雖如此,白鹿畢竟難尋,就連沈峻也沒把握能找出一隻來。他隻能歸結為沈岐籌謀已久,早早預備討皇帝的歡心。
阿呦不清楚這些人為何高興,但是他知道,他的出現也算小小的為沈岐增了一點光——因為那個穿明黃衣裳的人對沈岐親切了許多,態度也變得和顏悅色起來。
阿呦越發得意起來,拱了拱身子,又蹭了蹭沈岐的小腿,其實就跟邀功一般。
大皇子沈峻整理好心情走了過來,笑道:“此物不易得,未免路上出什麼岔子,七弟還是交由我來照看吧。”
接著便伸出兩隻胳膊,想將阿呦抱走。
阿呦一下子由溫順變為凶神惡煞,狠狠地在沈峻手背上咬了一口,雖然並未出血,卻留下了兩個深深的牙印。
沈峻疼得鑽心,下意識便想一拳打過去,沈岐不露聲色的將阿呦護到身後,漠然說道:“皇兄,看樣子它不承你的情,還是算了吧。”
永旭帝聞到這頭動靜,皺眉問道:“怎麼回事?”
沈峻不敢暴露自己的私心,忙應道:“無事。”忙笑著上前,跟上皇帝的步子。
旁邊騎馬的沈峭這時卻伸過頭來,嘖嘖稱奇道:“七哥,我就說不錯吧,這小東西果然看上你了,別人要抱他還不肯呢!”
沈岐不語,半晌才道:“你試試。”
“我可不敢。”沈峭嘿嘿笑著,卻試探著伸出一隻手來。
阿呦仿佛識穿他的意圖,重新做出齜牙咧嘴的模樣。
沈峭忙縮回手去,再不敢有非分之想。
沈岐忍不住多看了阿呦兩眼,小白鹿心滿意足地靠在他身邊,模樣安順極了——因為行程較慢的緣故,它也不著急。
一路上阿呦似乎賴定了沈岐,行走歇息都在一處,連一飲一食都要他親自飼喂——其實他們這些修行中的妖物習慣了喝山間的露水果腹,人間的食物吃不吃都一樣,但既然是恩公的一番心意,阿呦怎會不接受呢?
大皇子簡直怒火熊熊,旁人偏向沈岐也罷了,連一隻鹿也學會看人下菜碟,這叫他如何咽的下這口氣?
沈峻得閑便跑了過來,假作好心地要給阿呦飼料。偏偏神鹿一到此時就驕傲地揚起頭,正眼也不瞧他,同樣的一把青草,他卻隻吃七皇子遞來的,簡直挑剔到一定境界。
永旭帝見了這般便笑道:“此物由七郎發現,自然對他親近一些,你又何必上趕著沒趣呢?”
沈峻隻好訕訕作罷。
此山離京城不遠,不出一日的功夫就已回到皇城。眼看那巍峨的宮殿將近,阿呦的心底卻有幾分膽怯,他聽爺娘說起,皇城外有神君鎮守,不知像他這樣的妖類能否順利過關。
雖然人眼不能辨識,但阿呦是通了靈識的,隱約瞧見那紅牆外有一圈金光圍繞,懾人眼目,想來娘親所言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