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參與過楚祭酒謀逆案的老人已經不多了,除了管素,就隻剩下清河縣令孔沛還有幾位早已歸隱的儒者。
再見孔沛時,蕭慕延很是驚訝。
這不就是當初借給他驛站快馬的那個老頭兒嗎。
“蕭將軍,我們又見麵啦。如今小老兒應該稱呼您一聲王上了。”孔沛緩緩一禮,被蕭慕延連忙扶起。
“老先生,你……”蕭慕延感情頗為複雜,“你早就知道了?”
孔沛捋須笑道:“承平十四年,小老兒曾有幸去過靖陽,得蒙先魯王召見。那時候的蕭將軍,可真的是少年意氣啊。”
蕭慕延:“不,我指的是更早之前。”
孔沛突然探頭往蕭慕延身後望了去:“莫不是管素那老貨與您說了什麼?”
莫名躺槍的管素咳嗽了好幾聲。
蕭慕延微微一哂:“曾經天下書院之魁首的青林書院山長譚沛老大人化名孔沛,在北方清河鎮當一小小縣令實在是屈才了。”
孔沛道:“修生齊家治國平天下。老小兒當年選擇獨善其身,每每想來後悔不已。尤其是看到你們這些年輕兒郎們奮勇殺敵,老小兒更是羞愧難當。清河鎮的確很小,其城不如東望一半,其民,隻有寥寥數千。然而老小兒當了個這個清河縣令後才明白,這民政若說小,天下間何為大?老小兒如今也活不了幾年了,還能幹幾年就是幾年吧。”
過了幾日,又有幾位當年楚祭酒一案的儒者趕到清河鎮。這些以往隻聞其名不見其人的大儒們,令柳闊公孫昊等一眾小輩是大開眼界,隻差拿上簽名版去要個簽名啥的。
有了大儒們的號召,文人士氣極濃的南方也開始分化。
梁朝氣數已盡,南北一統勢在必行。
九月,蕭慕延於靖陽稱帝,年號建元。
這大約是史上最快的帝後升職記錄了。柳淑淑的王妃還沒當滿三個月就被冊立為後,宣告天下。
然而天下並未完全太平。
已被逼至一隅的梁朝皇帝依舊負隅頑抗。
不過這中原大陸,已十之有九盡歸蕭慕延所有。戰爭雖然還在繼續,但全國範圍內大規模的作戰不會再發生,百姓們都渴望著休養生息。
這些軍事政務固然牽扯著蕭慕延,但眼下,已稱帝的他卻開心不起來。他的皇後,在天氣轉冷後便病的很沉重。
太醫說,其實皇後自當年賽罕十萬大軍圍攻靖平,靖平守城一戰後身體就一直虧損者。
若是好好修養也許還能養的回來,偏偏她勞心勞力,如今是積勞成疾爆,又因天氣原因,便一下爆發出來了。
“朕不想聽這些廢話!”蕭慕延怒道,“朕隻想讓皇後好起來,若是醫不好皇後,你們的腦袋也不用留了!”
柳淑淑已從中宮移至宣政殿後的寢殿內。對這樣不合規矩的做法,以往還會嚷嚷著不符合祖製的朝臣們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至於是什麼原因?
一個朝代的開國皇帝豈是被百官們牽著鼻子走的?
柳淑淑雖然病的很重,但偶爾也能起身。聽到蕭慕延在外麵吼太醫,突然想到以前總看到一句,說是太醫乃封疆王朝皇宮裏的高危職業,不禁自己給自己逗樂了。
等蕭慕延走進時,見她笑著,心頭快被她給弄化了。他心裏心煩意亂,但對上柳淑淑卻依舊沉穩,仿佛說的每一句話都令人信服。
“太醫說你累著了。”蕭慕延道,“從現在開始,你不許看那些宮務,宮外的事情也不許再碰了。聽話,好好養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