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咽咽嗓子,知道拖下去也不是辦法,破罐子破摔地飛快說出口:“雖說我和宮主在朝鳳成了親,但在這裏,女子未滿20,男子未滿22成親不符合法律規定,拿不到婚書,換句話說,即便拜堂入洞房,官府也不認。”
薄風遙麵露詫異,反應過來她想說的是什麼後,臉色陡然一沉:“夏雲珠,你想毀親?!”
“這根本不是想不想的問題,而是,我們的親事到了這裏根本不作數!”她閉上眼睛,看不見他鐵青的臉色,終於有勇氣將心裏話全部吐露,“您也知道,當初我在林間的那番話隻是為了拒絕鷹護衛,哪知陰差陽錯促成婚事!我想向您坦白,又害怕您一怒之下殺了我,所以隱瞞了真相。這件事是我不對,我已經知錯!”
他甩開她,輪廓已籠上一層寒霜:“事到如今說這些又有什麼意義?一句知錯就想把所有事一筆勾銷?你是太天真,還是……”此處話語一頓,血氣直往眼眶衝,“把我當成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狗?”
一提到這件事,他們之間的氣氛便不可能平靜如初。
夏雲珠不想重蹈昨晚覆轍,她隻想和平地解決問題,手死死扣住沙發,企圖讓自己慌亂的情緒平複下來,這種時候必須要冷靜才行,兩個人都失控怎麼得了?
深吸一口氣,她也站起身,凝視他的側顏道:“我從沒這樣想過您,當初隱瞞了您我很抱歉,既然這門親事一開始就是錯誤,盡早地結束對您對我都好。況且,如今我已經回到家,希望有關朝鳳的一切能就此畫上句號。”
見他不語,下巴線條繃得發緊,不甘不願的神色全寫在臉上。她不由反問:“難道您…不是嗎?”
這話終於激得他回了頭,居高臨下看她的神色,倨傲得不可一世:“你該不會是以為,我對區區一個柴火丫頭念念不忘?”
狂妄如他,自然不屑強求一個女人的戀慕之情,之所以昨日會說出絕對不和離的話……
夏雲珠猜想,大概是第一次被騙,氣昏了頭,不肯就此輕易放過她。
“我有自知之明,宮主不說我也明白,我的意思是…您難道不想早點解決這件事,回歸原本的生活嗎?”
他未應,隻是唇緊抿成線,一雙眼幽光閃爍,似是深陷回憶。
原本的生活……?
即便閉上眼睛也能看見濃稠的鮮血,即便捂住耳朵也能聽見刀劍的哀鳴——他踩著無數屍體往上爬,艱難地爭取活下來的機會,哪怕如今腰纏萬貫、萬人憧憬,也難得片刻安寧。
他原以為……
她會是洶湧紅塵中,唯一的棲息地。
沒想最後依然落得空一場。
眸緩緩垂下,長睫扇一般蓋住流轉眼波,墨發垂落臉畔遮住晦暗神色,他的聲音被夜風吹得輕顫,散在一片沉默間:“回歸原本的生活?夏雲珠…我不想。”
……
他不想……
是什麼意思?
周三早晨的地鐵依然擁擠,夏雲珠拉著手環,混沌的大腦裏不斷循環著昨晚薄風遙的那句話。
明明是江湖上無人可敵的高手,垂首站在一片燈光下的身影,卻莫名讓人覺得脆弱。
地鐵很快抵達江川大學,夏雲珠暫且把疑問放在一邊,急匆匆趕往教學樓,和重修課的老師打過照麵後,提前去了三四節課的教室。
把重修科目的教材拿出來複習一個多小時後,陸陸續續來了同學,剛才的安靜不複存在,她稍微整理了一下筆記,然後打開淘寶邊刷邊等上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