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一樣。

斂唇靜默半晌,他把手賬放回原位,關掉台燈後,把桌前酣睡的女人抱起來。

也許是過於疲勞,她睡得很沉,被他挪動也隻是微微側了側臉,換上更為舒適的姿勢。

他抱著她,在黑暗中站了許久,她的呼吸均勻而平靜,然而卻使他內心波瀾四起。

討生計這樣的事,不需要她一個女人來做。

……

周六城管不會來巡查老街,因而平日裏東躲西藏的小販便推著小車一股腦湧來。不過八點,樓下就鬧成一鍋沸水,饒是再好的睡眠也被吵醒。

夏雲珠用被子蒙住頭堅持了一會兒,喧鬧無孔不入地鑽進耳朵裏,再抵抗了十幾分鍾後,她選擇繳械投降。

昏昏沉沉從被窩裏坐起身,尚且模糊的視線裏是雪白的牆壁,和掛在上麵的網紅火烈鳥掛畫。

她打著哈欠下了床,腳尖觸到地板的冰涼才察覺到不對勁。

——等等!她怎麼會在臥室?

困意一掃而空,睡前的記憶漸漸回籠,她清楚地記得昨晚在書房複習,本想熬到12點睡,結果11點半就扛不住睡意提前趴下了。

她沒有夢遊的習慣,所以不可能自己爬回臥室,況且自從薄風遙來了之後,這間房便讓給他睡,即便她誤打誤撞摸進來,沒有他的允許,也不可能獨自霸占這張床。

所以……

她望向那扇緊閉的門,心裏有了答案。

應該是薄風遙把她給抱進來的……

抓了抓淩亂的頭發,針織毛衣的衣袖撓得臉畔發癢,難怪睡得不舒服,敢情身上還穿著毛衣和牛仔褲!

想到昨天那個擔心被薄風遙吃幹抹淨的自己,頓時有種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慚愧感。

他才…

不是那樣的人……

拉開門,一室涼風湧進來,夏雲珠巡視一周,最後在陽台的圍欄上找到了抱臂小憩的薄風遙。

東邊的天幕早已暈開純白,油畫般抹上淡淡的金灰色,陽光並不燦爛,可在他掀起眼簾看來的那一刻,她卻分明從那之中看到了獨屬盛夏的璀璨光芒。

“醒了?”他開口,聲音有些沙啞。

風習習撩動衣衫,緋紅交領之上,那張臉,美得不似人間應有的絕色。

因為畏懼,薄風遙對她而言一直都是“恐懼”的代名詞,所以她看到的隻有恐懼本身,看不見他本人。然而此時此刻拋下別的情緒後,才發現,這是她見過的最令人心動的容顏。

見她失神,薄風遙伸手將她臉畔的頭發別去耳後,指尖染了風的涼度,摩挲臉頰而過,卻像擦燃火花般燙人。

“睡傻了不成?”

他輕輕扯了扯她耳垂,將她失掉的言語全找回來。

“才不傻……”她小聲嘟囔,微紅的臉別去一側,有些不自在地問,“昨晚是您…把我……”

明知她想問的是什麼,他偏要擺出不正經的模樣,戲謔問道:“把你…怎、樣?”聲音壓得極低,他本就性感的聲音把曖昧完美地詮釋。

夏雲珠耳根子都聽紅,忍不住想歪了一秒,餘光瞥見他好暇以整地倚在圍欄上,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欠扁模樣,便顧不上羞赧,瞪著眼睛問:“是您把我送回臥房的吧?”

“唔。”他含糊不清地應一聲,明顯失望於她的反應,手微微撐住圍欄,輕身從上麵躍下來,和她擦肩而過時,意味深長地補了句,“至於有沒有做什麼……”

話隻說一半,其餘的留給她自己遐想。

簡直——壞透了!!!

夏雲珠氣急敗壞地檢查自己身上有沒有可疑痕跡,剛生出的那麼點感動,就被他的這份頑劣給掐死在繈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