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開學已經有了些日子,燦宜對這校園已經熟悉起來。整個學校裏,要論她去的最多的地方,除了教室,就是圖書室了。燦宜家裏雖說沒有汗牛充棟那麼誇張,她父親卻也算藏了半輩子的書,但凡是他喜歡的,收藏了必定不止一個版本。隻是燦宜以前在女中的時候,接觸了些西洋的戲劇小說,也有詩歌散文之類,覺得很是喜歡,可是她家裏卻沒有幾本,於是,進了新學校先做的頭一件事就是去圖書室看看。去過之後才發現這裏竟比女中的書還多許多,心裏高興起來,恨不能一天把所有的都看完,於是天天往圖書室跑。
前兩天借的一本《哈姆雷特》已經讀完,燦宜好容易等到放學的鈴響,也顧不得去隔壁班讓雲宛等等她,就自己去了圖書室。
她在書架中間看來看去,也沒有看到一本鍾意的詩集,最後,隻好踮起腳從架子的最上麵抽了一本雪萊。
等到她心滿意足的想要離開的時候,門卻是怎麼也打不開了。多半是因為放學了,給老師從外麵鎖住了。拍著門喊叫了半天也沒有人理,心下一著急,沒了主意,一邊埋怨自己忘了時間,一邊又怪老師鎖門的時候不問問裏麵有沒有人。正不知道怎麼辦,轉身卻瞥見了窗戶,眼下想要出去也隻有這個辦法了。
燦宜走到窗戶邊,伸手撥開擋軸,推開窗向外望了望才發現窗台離地約摸有兩米高。
這可是超出她的能力所及了。但是周圍又找不到能幫忙的人,想想雲宛現在也一定到處找她,於是皺一皺眉頭,先將書扔下去。等她好容易爬上窗台,身子一晃,卻失去了平衡,一下子跌了下去。
剛好路謙添和祁佑森放學往校門口走,看見前麵一個女生翻窗戶摔倒了,於是趕緊跑過來,跑近了才發現是燦宜。
“寧小姐,”燦宜聽見有人喊她,抬起頭,看見他兩個遠遠的跑到跟前來,“有沒有傷到哪裏?”
想到自己跳窗戶摔下來反而被別人瞧見,看看胳膊同膝蓋,有好些地方都破了皮,心裏有些不好意思,於是燦宜搖搖頭,說道:“不礙事,隻是小傷。”
等到路謙添上前想要扶她起來,這才發現自己扭傷了右腳,眼見著腳踝都已經腫起來了。
“你們在這裏等等,”祁佑森弓下身看了看她的腳,“怕是給摔到骨頭了,我去門口喊福生把車子開進來,得去醫院了。”於是轉身跑開。
“寧小姐為什麼會……”路謙添扶她坐到台階上,開口問道。
燦宜想想自己這樣狼狽,低下頭笑起來:“想找本書,卻忘了時間。”
路謙添伸手接過她手上的詩集:“你喜歡雪萊?”
“也並沒有特別喜歡,”燦宜答道,“外國的詩雖然不那樣難懂,卻常常體味不了其中的感情。”
路謙添正給她說中了自己的感覺,最近看過的幾本詩集,都覺得雖然寫得好,可跟中國講究含蓄的詩詞比起來,太過奔放了些,眼下原來竟不隻是他自己有這體會了,於是衝燦宜笑起來:“我同你感觸一樣。”
燦宜聽見他沒有喊自己寧小姐,反倒不好意思起來,之前不曾注意到膝蓋上流了血,等到發現之後才察覺到了隱隱的疼痛。她正懊惱自己沒有東西擦一下傷口,路謙添卻突然弓下身,從口袋裏掏出一條疊的四方的手帕,輕輕敷在她的擦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