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可說,而是湧到胸口的想法太多,到不知從何說起了。

唯有一點他非常清楚,溫鈺薇此時此刻的這一番話,如果應對不好,可能會成為他們今生最後的對話機會。

她不是在講大道理,這個狡黠的姑娘,實際問的是。

——如果你拚死努力的一切都是泡影,還會堅持嗎?

——如果你追求的榮耀根本不那麼光輝,甚至浸潤著黑暗,還要堅持嗎?

——甚至,可能你追求的一切可能錯誤?還能堅持嗎?

最重要的一點,她明明白白地展示了,如今的她已經不是曾經的那一個,皮囊之下的靈魂是完全陌生的,還有必要繼續在一起嗎?

謝東臨一時想不明白,隻是出自本能,他伸手握住溫鈺薇的手,牢牢抓緊。

溫鈺薇沒有拒絕他伸過來的手,甚至配合握住他微涼的指尖,側過臉給了他一個微笑。

一個鼓勵、包容的微笑。

你看,我已經成長了,不但追上了你,還超過了許多,卻因為前進匆忙,沒有帶上你。

沒有你的日子,都已經習慣了,重新相處起來,會比曾經的每一次破鏡重圓都艱難,結果不一定好。

所以我可以接受任何結果,相濡以沫不如各自放手,不用相忘於江湖,就當個偶爾想起的老友,就挺好的。

謝東臨準確地get到了她笑容裏的東西,一瞬間嚇到忘了呼吸。

他慌了,以至於有些語無倫次,也顧不得想明白前麵那些複雜的問話,去他的人類故事、星辰大海,反正我就是,“你不許離開我?”

“憑什麼?”溫鈺薇嗬嗬,“你這句話說出口,立刻就成了我離開你的理由。”想了想她又補了一句,“會為了一段關係尋死覓活的男人,都有心理障礙,偏執偏激,清醒的姑娘都會想盡辦法逃開。”

臥槽,原本她沒這麼聰明獨立時候就搞不定,現在更搞不定了。

謝東臨捂著胸口,覺得她這幾句有理有據,無法反駁,繼而懷疑自己因為連日高燒搞壞了腦子,大概是影響了智商,最後隻得用一招緩兵之計,“你哪怕要做什麼決定,也要等傷好吧?不管是你的骨裂,還是我這腿,傷筋動骨一百天,不管做什麼,身體好都是前提對吧?”

“沒錯。”溫鈺薇抱臂,歪頭看他,月色下都能看清他額頭上的的汗,心情頗好,決定配合他的拖延。

“你是長了大見識了,也學了許多我不知道的東西,所以能講出我一時無法分辨的道理,”謝東臨嘔血承認自己比她蠢,“這好比大人跟孩子掰手腕,力氣不一樣,根本不在一個量級,無法判定輸贏。所以你我也不能判定對錯,你總要等我學了跟你一樣的東西,兩方勢均力敵,才好講道理,對吧?”

好樣的,謝東臨,這腦子還是很靈活的,類比合適、結論恰當,智商在線。

他給自己點了個讚,繼續扯,“你看,你不反駁,說明也同意我剛才那幾句對吧,所以,是不是該給我點教科書什麼的。我發誓,一定努力學習,趕上你超前的思想,早日獲得一辯之力。”

“辯論是為了什麼呢?”溫鈺薇饒有興致地看著他,“說服了我,又能如何?”

剛才的感覺是錯誤的,智商並沒有在線,它徹底掉線了。

謝東臨捂住臉,跟妹子爭長短論高下,約等於自殺。

“等等,等等,我最近一直高燒,有些糊塗,而且剛才那段話我說的太快了,沒有理清楚,你等我捋捋。”

溫鈺薇終於有些繃不住,從鼻子裏噴出一聲輕笑,“該吃晚飯了,我給你個想清楚的機會,以養傷期間為限,可以在任何你覺得自己想明白了的時候,來找我聊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