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卿聞言抬眼看向賀蘭春,薄唇勾著淺淡的笑意,語速緩慢的說道:“當真不叫你容家遷居京城?”
賀蘭春微微頷首:“祖父年紀已大,有道是父母在,不遠遊,若叫父親因我之故進京實是心中難安。”說完,她頓了一下,輕輕偎進季卿的懷中,柔聲道:“若聖人應允,我倒想接了母親來京陪我待產。”
這樣的事季卿自是應允的,當即笑道:“正該如此,有親近之人陪在你身側倒也能叫人放心。”他隨即又想到容氏生了兩子兩女,很是個有福氣的人,由她陪著賀蘭春說不得也能沾沾這福氣,為他生下個小皇子。
季卿如今隻有一子,且這一子養於婦人之手,性子過於怯懦,雖眼下年紀尚小,季卿卻已斷定他不堪大用,故而對賀蘭春這一胎極其看重,盼她能生下如他所意的繼承人。
季卿盼著賀蘭春順心順意,當天便吩咐了人去洛邑接容氏進京,順道宣旨封賀蘭元為承恩侯。
此番隨同容氏一道而來除了賀蘭昀外還有賀蘭晰,容氏一行人進京時已是五月,賀蘭春雖懷胎已有三個月,身形卻依舊纖細,雖太醫說她身子骨將養的極佳,季卿心中卻頗為擔心,因而對容氏的到來很是歡喜。
賀蘭春與容氏性子都頗為克製,雖母女相見很是激動,卻也不至相擁而泣,賀蘭春扶起容氏後,叫人上了茶點,才道:“母親一路幸苦了,不知眼下二哥與三哥在何處?”
容氏道:“因未得娘娘相召,犬子尚在宮外等候。”賀蘭昀與賀蘭晰乃是外男,無旨自不得進宮。
賀蘭春嗔怪道:“母親真是的,二哥與三哥也不是外人。”說罷,便吩咐人去領了賀蘭昀與賀蘭晰進宮,想了想,又道:“去太極宮知會聖人一聲,問問聖人可得空過來。”
容氏見她態度隨意,眼底閃過深思之色,又見殿內都是出自賀蘭府上的侍女,便少了幾分顧忌,輕聲道:“娘娘言行該謹慎些才是。”
賀蘭春笑道:“母親不用憂心,我心中自有分寸。”說完,她問起了家中事宜。
因季卿為帝,她又被冊封為皇貴妃,賀蘭一族亦是水漲船高,再不複往日的小心翼翼,總算是揚眉吐氣,隻是她祖父一直等著京中宣召,卻不想盼來了京中來使,卻隻宣召了容氏進京,不免大感失望。
賀蘭春聽容氏說完便笑了起來,慢悠悠的道:“是我與聖人進言不叫祖父與父親進京。”說完,她看向了容氏,道:“聖人也未必真存了叫賀蘭一族遷居京城的心思。”
容氏微微一怔,隨即想到了昭帝,昭帝當年可以女子之身登基為帝除了她自身的才幹外,賀蘭家更為一大輔力,怕也因為才叫聖人有所忌憚,畢竟事有前車之鑒,外戚做大實屬不智。
“母親,祖父與父親若進京也隻能得一閑職,如今朝中尚武,隻因聖人登基之初需重用武力以震懾天下,可五年十年後,武將必然不若如今得勢,甚至聖人會對朝中武將生出忌憚之心,到時便是文官的出頭之日。”賀蘭春沉聲說道,曲指輕叩在桌麵上,美眸微微一眯:“二哥與三哥需耐心等待,朝中總會有他們一席之地。”
容氏並不在意賀蘭一族是否會恢複昔日的榮光,在她看來女兒有寵,如今又身懷有孕,隻要生下小皇子便已鋪就錦繡之路,而魏氏如今的處境,女兒未必不能取而代之她的中宮之位,又何必要因賀蘭家的事惹聖人不悅,如此實是得不償失。
“娘娘隻需保重自己,隻要您在宮中得勢,賀蘭家便是無人出仕亦不敢有人小瞧。”容氏輕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