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等待中漸漸流逝。
酒館裏一片寂靜。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蕭朗的身上,等待著最後的結果。
而不管是哪一邊贏,感到刺激開心的終究是這些看客,酒館逐漸被圍得水泄不通。
蕭植哆嗦著腳站在蕭朗身邊,誰都不知道這位平日裏猖狂桀驁的富家少爺如今為何變得如此膽小,這恐怕隻有蕭植心裏清楚:原本堂堂一位富家子弟,豈會懼怕一個棒子幫,不過就如粗獷漢子三麅子所言那般,他在蕭家的地位已經朝不保夕了,豪門之內鬥爭難免,今日耀武揚威明日連狗不如那是常有的事。
如今自己捅下的婁子家中那些叔伯姑姑們豈會幫他處理,如今也隻能依靠那個曾經被自己欺辱的少年了。
可是,人家肯幫他嗎?
蕭植心裏一點底都沒有。隻能像抓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靜靜等待著。
……
“唉。”也不知過了多久,目光死死盯著木牌背麵的蕭朗臉上突然露出無比苦澀的表情,搖了搖頭,甚是無奈地歎息了一聲。
聞言,眾人噓聲一片。
如此情況似乎已經很明了了,昔日的青樓小廝猜不出來。
蕭家大少爺一聽,雙腿頓然一軟,坐倒在地,當如世界末日。
“那……先斷誰的手腕呢?”
三麅子似乎有些急不可耐,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抓過蕭朗插在桌上的那把小刀,掃了蕭朗一眼,隨後把目光落在蕭植的身上,冷笑道,“比起窮小子的手腕,蕭家大少爺的手腕要更值錢吧,那麼就先斷他的吧。”
蕭朗咂咂嘴,一把搶過小刀,皺著眉說道:“誰叫你隨便用我的刀啊,這可是很貴的,你的刀不是很好嘛,刀子更大砍著更帶勁,手起刀落,血花四濺的,嘖嘖,刺激啊,快感啊。”
這一席話,說得眾人愕然不已,都死到臨頭了,還有人如此淡定?
原本抱有一絲希望的蕭植,絕望卻再次湧入了心頭,這種感覺就好比有人把你從深淵之中救了上來,卻在你將要脫險之際突然把你又推了下去,生不如死的感覺。聽著少年蕭朗的話,蕭植突然意識到,這該死的窮小廝……是故意的。
“你、你這混蛋……”蕭植又驚又怒,滿臉都是害怕的淚水。
蕭朗笑嘻嘻地望著他,撇撇嘴說道:“唉,少爺,別損形象,越是這種時候就越要坦然,淡定,你表現得太恐懼了,這樣不行的,咱得守體統,明白嗎?嘿嘿。”
“你、你竟然用這種方式報複我……”
雙腿抖得跟彈棉花一般的蕭植臉色因為恐懼而發青不已,聲音也是因此嘶啞了許多。
蕭朗朝他擠擠眉,弄弄眼,咧嘴笑道:“我現在一運動,腿子骨還疼得厲害呢。”
“少說廢話。”三麅子顯得有些不耐煩,抓著大刀走到蕭家大少爺的麵前,如劊子手
一般,冷冷地盯著蕭家大少爺的手臂,“你不用害怕,我會很快的……”
話沒說話,便毫不猶豫地揚起砍刀,朝著蕭植的手腕剁去……
……
“卯兔,淨!”
在圍觀者的驚呼,以及蕭植殺豬般的慘叫聲中,幾個雖然不大卻足以令在場所有人聽見的字眼,突然從蕭朗的嘴裏擠出。
不尖銳、不刻薄,口氣淡如止水。
而莫名的,砍刀在僅僅離蕭植的手腕隻有幾公分之遙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而三麅子的臉上,已經漸漸的變了色彩,抓刀的手也就此停了下來。
圍觀者彼此麵麵相覷,紛紛詫異地把依舊擺在蕭朗麵前的木牌拿起一看,頓然變色。
“真的是卯兔,還真是的淨啊!”
場中有人驚呼。
“太神了。”
“太不可能吧,竟然真的給猜中了,兩人的手腕都保住啦。”
圍觀者你一言我一語的,嘖嘖聲不斷。
一場鬧劇,就此收場。
……
……
午後的陽光慵懶地射入酒館之中。
剛剛避免了一場血花四濺的駭人衝突,周圍的人有失望有無趣也有為兩人慶幸的作鳥獸散,就連那雖然心有不甘但清楚行規的三麅子怏怏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