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話語,他一步步朝白湛走近,雙手隨著陳述內容的遞進而漸漸握緊,及至來到白湛麵前時,他的指節已發出危險的咯咯聲。
白湛不由自主的向後退去。
及至對方從口袋裏掏出一頁紙張。
“這是什麼?”
施天辰沒有回答。
白湛接過來,隻看了一眼就麵色大變。
這是一張屍檢報告的局部複印件,死者的姓名為王超,王超是許珮生前的私人司機,在那場震驚業內外的意外中,是他酒後駕駛導致慘劇發生,但他本人也隨許珮一同葬身火海——據當時的現場勘定和屍檢結論認為,王超過量飲酒,導致車速過快,行駛在高架橋上時他失去了對車輛的把控,並誤把油門當刹車以至於車子從橋上墜落,並引發爆炸。
這些,白湛早就從身邊反複播放的新聞報道裏了解了大概,那輛銀色的勞斯萊斯被燒得麵目全非,而他自己的身體八成隻會更慘,這點從他的追悼會就可見一斑,他的遺體從始至終都覆蓋在黑色的綢帛之下,想必已經無法見人。
“你給我看這個做什麼?!”他疑惑的看向施天辰。
這上麵白紙黑字的寫了死者的姓名、籍貫、既往病史等基本信息,死亡原因和結論都顯示這是一起由酒精引發的車禍意外。
後者無聲的做了個手勢,示意看下去。
白湛繼續看下去,紙張的下半部是一份附件,和上麵的內容一樣,隻是除了基本信息外,在結論處略有不同。
“死者屍體並未發現酒精超標。”加黑加粗的一行大字跳入眼簾,在這行字上麵簽著屍檢法醫的姓名,和上麵那份原始報告的簽名如出一撤,而更加觸目驚心的是落款的日期,居然就是半個月之前。
“這是……什麼意思?”白湛捏著紙張的手微微顫唞,王超不是酒後駕駛,他沒喝酒,那為什麼……白湛的目光艱難的從紙麵移到施天辰的臉上,“這是……什麼意思?”
“其實你已經猜到了。”施天辰看著他,眼中的神情已經不複先前的肅穆,而是籠罩了一層哀傷和心疼,“我的一個朋友是做‘黑活’的,他手底下有很多渠道,我隻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情拜托他重新查驗那次意外,沒想到……”
白湛怔怔的看著施天辰,他感覺得到對方的嘴在動,但卻什麼也聽不清,不,其實是他的潛意識不想去聽清——
“有人收買了這名法醫,你的司機沒有喝酒,至於他為什麼會把油門當做刹車……我們猜測可能是車子被做過手腳,但是已經過去太久,那輛車在第一時間就被徹底銷毀了……沒有確切的證據表明是人為,但如果不是人為,又為什麼要在屍檢報告上作假呢?”說到這,他艱難的咽了口吐沫,不知何時他已來到白湛的麵前,將對方的手緊緊握住,那頁紙張輕輕的飄落到地上,劃出了一道緩慢的弧形痕跡。
施天辰的語氣變得十分輕柔:“許珮,你當初的死亡根本不是什麼意外,你明白嗎?有人要你死——你死後,誰是最大的受益者?嗯?”
白湛呆呆的看著自己的手被對方握住,卻丁點溫度都感覺不到,事實上他已經感到徹骨的寒冷,好半天,他才張開嘴,但是牙齒卻不自覺的上下打顫。
“你這個傻瓜!”施天辰忿忿的低喝道,同時心裏疼得要命,他把白湛帶進懷裏,用溫暖寬闊的胸膛環抱住他,“你還在為凶手喊冤!你知道我有多生氣嗎?我沒有找人暗中做掉他已經仁至義盡了!”
白湛身體僵硬著任他緊緊的擁抱著,背脊還在瑟瑟發抖,施天辰的大手撫上他的肩膀,用力的一下一下的撫摸著。
“哭吧,想哭就哭出來吧。”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