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的時候許一多假裝自己沒聽到喬柯跟人發語音,偶像給的狗糧打落牙齒也得往下吞。

“我還以為你出身富貴。”喬柯把湯底都喝了個幹淨,這種吃法許一多見多了,他自己包括他那群小弟,吃起飯來都是這樣狼吞虎咽,像是好幾天沒吃一樣。

喬柯放下碗,意味不明地笑了下,“一星期隻能花50塊錢的日子我都過過,晚上睡在公園的長椅上,渴了就喝公園裏的飲用水,中午那頓劇組裏有盒飯,晚上兩個饅頭配老幹媽,早上基本不吃。最怕的是天冷和下雨,那意味著我得另外找地方住,又是一筆開銷。”

許一多愣了一下,“什麼時候的事?你那會兒才多大?父母不管嗎?”

喬柯搖了下頭,大概是今天這種特殊的日子,突然間就想要傾述。

“我爸很早就不在了,我16歲的時候,我媽被查出胃癌動了手術,家裏的積蓄全都花完了,還欠了很多很多錢。她那會兒剛剛康複,又要還債又要供我念書,我不想她那麼辛苦,就自己偷跑出來想著賺了大錢回去讓她享福。但是我那時候太小了,很難找到工作,找來找去就在劇組裏麵當群演。”

許一多光聽著都覺得心疼,起身倒了杯熱水給他,“那你現在算是苦盡甘來了,有錢了也出名了,可以讓你媽媽過好日子。”

喬柯接過杯子捂在手心,扯了扯嘴角。

“胃癌……容易複發、轉移。”喬柯盯著杯子裏的熱水,溫熱的杯壁貼在手心暖暖的,他喝了一口,卻隻喝到滿嘴苦澀,“後來她又做了第二次手術,然後第三次……”

他像是喃喃自語,“真不如死了。”

許一多身子一僵,他總覺得喬柯這句話裏麵透著不祥,一時間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你呢?”

許一多還沉浸在傷感中,就見喬柯臉色如常地反問他,仿佛剛才談論的不是他的家事,許一多不得不感歎,不愧是演員。

“我?我沒什麼好說的。”至少許一多覺得跟喬柯比,自己的人生已經算很幸運了。

“你怎麼會去當混混給人家看場子收保護費?”當初在酒吧那場混亂過後,喬柯好奇纏著潘樂問了個大概。

“缺錢唄,那個來錢快。”許一多聳聳肩,很快又像是想起什麼,解釋道,“違法的事情我可沒做過,當時那個女的,我兄弟真以為是出來賣,誰知道是演員。我現在也不在金街那邊混了,我爸臨走前讓我找個正經營生。”

吃完飯又等了一會兒,外麵雨還沒停,電視裏的新聞都在報道這場十年難遇的大雨,因為越江倒灌,s城內澇特別嚴重。晚上回不去,喬柯隻能借宿許一多家中。

喬柯自然是睡沙發,因為個子高腿長,短小的沙發滿足不了他的身高需求,一雙腿委委屈屈地蜷著。

大概是淋了雨心情又起伏不定,喬柯今天卻是很快就睡了,並且睡得很沉很沉。許一多半夜察覺氣溫降了,接著房間裏的光亮,過來給他蓋毛毯都沒把人吵醒。

“什麼嘛,明明還是個小屁孩。”睡著的喬柯褪去了今天那抹揮之不去的滄桑,安安靜靜地樣子看起來非常乖巧。如果說他醒著時說話的神態氣質讓他看起來像是許一多的同齡人甚至比他還要大的感覺,但他睡著時,稍顯稚嫩的臉龐和緊蹙的眉頭讓他像個睡安穩的孩子。

嗯?蹙眉?睡不安穩?

許一多打開大燈這才發現喬柯呼吸急促,滿頭都是冷汗,時不時低低地哼哼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