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忍不住抱著小張幹嚎,這個那個那個這個的講了一大通,情到深處還流下了幾滴眼淚,小張是個紙老虎,怒也怒不起來了,帶著他走到個僻靜處,挺溫和地問他:“你怎麼走之前也不和我們說一聲?”
“我說了就舍不得走了啊。”
小張聽了這句話沉默半晌,拿手幫他理了理頭發,又問:“你到底為什麼走。”
桃精說:“說了你也不懂。”
小張說:“行吧,看來我多管閑事了,那我回去了?”
桃精嘴硬到:“你走吧。”
小張轉身就走,眼看著拐過一個胡同就不見了蹤影。桃精看了看,後退兩步,在路邊坐了下來,他不知道自己是去搞點錢交罰款還是回山裏去,也不知道等會肚子餓了怎麼辦,更不知道自己做人的意義是什麼,有咩搞錯啊,為什麼我們妖怪的終極目標都是成精做人,做人很屌嗎?我是不是被騙了?
他突然想自己也許真的是被騙了,就像大家圍在一起吃一個酸橘子,第一個吃到的人說這個橘子很甜,第二個吃到的人發現自己被騙了,為了讓更多的人和自己一樣受騙,隻好也說橘子甜,於是這個橘子隻有在被吃完的時候大家才會笑著說出真相,換句話來講,隻有人類死絕了妖精們才會坐在一起說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被騙到了吧,做人真的不行。
桃精又很想哭了,和他剛才的幹嚎一樣,這會兒的難過比較深層次,像是從自己的胸腔下方肋骨上方層層遞進一樣,搞得他四肢百骸都很難過,於是他很慫地把頭低了下來,過了會兒幹脆把眼睛壓在了手臂上。
就在他醞釀好了情緒,準備就地打滾大哭一場的時候,突然有個冰涼的東西貼在了他的手上,桃精抬頭看,小張拿著一包濕巾蹲在他麵前,正幫他擦手,擦完了手又擦臉,擦完了臉擦脖子,桃精的眼淚又憋了回去,他說:“你幹嘛?”
“你怎麼搞得髒兮兮的,這樣真的會有人過來買燒烤嗎?”小張拆了最後一片濕巾,又攥著他的手仔細地擦,“我呢再問你一次,你是不是覺得我多管閑事?你如果覺得是,我就真的走了,等會兒打不到車了。”
桃精盯著他的手看,看了大概有十秒鍾,突然把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滿腹委屈地說:“小張,我好像被騙了,怎麼辦。”
桃精和小張12
“被騙了?”
“嗯。”桃精點了點頭,“好像是被騙了。”
桃精覺得自己的人生突然之間失去了目標,其實如果他再長大一點,多接觸點人的話,就知道這種短暫的厭世心理在每個被現實狠艸一頓的小年輕身上出現過,一般情況下隻有兩個解決方法,1是中六合彩,2是跳樓。
也就是說除了先混過今天再說沒有任何立竿見影的解決方法。
所以他唧唧歪歪地被小張帶著走,在出租車上翻來覆去地念叨:“我不要做人了。”“我要去跳樓。”“我真的不想做人了。”
小張心想這個煩人精怎麼什麼時候都這麼煩人,就不能安安靜靜地傷心一會兒嗎?怎麼傷心的時候也這麼擾民?
於是他為了轉移桃精的注意力,掏出手機遞給對方,“你看看你,被人偷拍了都不知道。”
桃精拿著手機一看,“啊!!!”
“怎麼了?”小張嚇了一跳。
“我也太好看了吧!”桃精盯著屏幕上的照片,“你看!”
小張翻了個大白眼,“滾。”
他閉目養神,當桃精不存在,桃精翻了好久,過了會兒才把手機還了回來。
小張以為他看到別人的評論肯定還要自吹自擂一番,沒想到桃精臭著臉:“你為什麼說我精神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