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指點兩下:“這一筆,光是這一筆就能看出你的毛病了,塗南,你的心思壓根就不在壁畫上。”

塗南的身影動一下:“壁畫廢了是我的錯,但您要是說我沒放心思在壁畫上,這我不敢認。”

“嘖!”幾個組員紛紛給塗南使眼色。

這種時候隻能默默挨訓,就是再不中聽也得忍著,怎麼能爭辯啊。

果然,徐懷氣極反笑:“那你怎麼畫錯了?倒是說出個站得住腳的理由來我聽聽呢。”

塗南瞄一眼畫板,畫麵諸色紛雜,渾濁不清。

廢都廢了,她伸手一蹭,指尖沾了點泥濘,搓來搓去,沒有措辭,抬頭掃見洞口的肖昀,眼動了一動移開,他也轉頭避開了。

錯就是錯,又何必找理由呢。

“好吧,老師說得對,我的心思是不在壁畫上。”↓思↓兔↓網↓

“塗南。”一聲警醒的低喝,肖昀終於開了口。

“……”徐懷沒覺得好受,隻覺得失望:“我算看清你塗南的秉性了,這裏塞外高原,苦寒之地,怎麼留得住你?你眼裏都是都市繁華,哪裏還能看得見壁畫上的顏色?”

空氣似也凝滯了。

好一會兒,徐懷說:“畫不用重摹了,你退組吧。”

※※※

陽光轉淡,附近雪山上吹下來的風卻大了,這裏絲毫沒有夏日該有的酷熱。

剛把那幾十個遊客送走,幾個解說員結著伴兒地站在胡楊樹下麵喝水休息,就看到塗南空著兩手,直直地打他們跟前走過去了。

“今天他們全組的人都來了,看樣子人家是完工了。”

“唉,真羨慕,咱們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呢。”

“算了吧,人妹子一個人在這兒辛辛苦苦大半年了,起早貪黑的,連假都沒一個,太苦了,我可不羨慕。”

“這麼一說也是……”

塗南邊走邊剝著指甲。

那上麵粘的顏色早就幹了,卻像是怎麼也褪不掉了一樣。

路邊有條細泉,是從雪山上一路流下來的,她走過去,蹲在水邊慢慢搓洗。

洗著洗著,晃動的水波裏多出了個人影,在一片天藍雲白的背景裏如同一張浮動的畫影。

肖昀站在水邊,跟她隔了快有一米遠。

“徐老師讓你把工作證交出來。”

塗南右手甩兩下水,摘了脖子上的吊牌,往他麵前一拋。

肖昀差點沒接住,皺了下眉,轉頭就走。

走了幾步,他忽又停下來,回頭說:“塗南,你要是能沉得住氣,也不至於弄到這一步。”

“是啊,我現在也有點後悔了。”

“這種時候你就不能認真一點?”

塗南細細地刮著指甲,沒有抬頭:“你這話是作為前同門說的,還是作為前男友說的?”

“……”肖昀的臉色不大好看:“都不是,我隻是覺得你畫錯了是因為我。塗南,我不想欠你。”

塗南一時無話,眼睛盯著潺潺流水繞過指縫,拍打在被衝得光圓的石頭上。

印象裏上次他們像這樣單獨說話還是在手機上。

那天肖昀忽然發來消息,說有重要的話要跟她說,希望她能騰出時間來。

邊疆氣候不定,那晚一夜狂風,塗南住的地方斷了電。隻為了能跟他多點時間溫存,盡管已經連續超時工作了好幾天,她還是提著手電趕了工。

結果弱光之中看走了眼,一筆下去就鑄成了錯。

後半夜,終於等來肖昀要說的話——

“我們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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