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南轉頭就走,出了醫院,腳步克製不住地快了起來,從走變成了小跑。
滿腦子都被占據,隻剩下:他來了。
※※※
石青臨坐在火車上,機場在省會城市,從那裏到塗南所在的地方可以坐大巴和火車,但因為大雪造成道路不暢,他隻能選擇火車,盡管這很慢也沒辦法。
窗外太陽西沉,鐵軌的聲音聽久了讓人思維麻木。車廂裏充斥著各種各樣的味道,各式各樣的口音,有的人在吃東西,有的人在閑聊。他的旁邊坐著一個女人,懷裏抱著個孩子,孩子鬧騰,想往他身上爬,好幾次甚至扯到了他的衣領,女人不好意思,跟他道歉。他說了聲沒事,沒有放在心上。
心不在這裏,沒見到塗南之前,都沒有著落。
他垂眼看左腕上的手表,又看右手上拿著的手機,微信裏全是她發來的消息。
南:我沒事。
南:你別擔心。
南:隻是叫你一聲。
她還是沒說實話,要不是他問塗庚山要了徐懷的號碼打過去,恐怕還不知道她差點出了意外。
火車在中途站停了十分鍾,下去一撥人,又上來一撥人。旁邊的女人好心提醒石青臨,讓他看好自己的行李,看他心不在焉的,車上人多手雜,別把東西丟了。
他道了謝,把那隻棕皮的行李包擱在腳邊放著,方便下車拎了就走。
這隻包其實早就收拾好,就是為了能隨時出發來看塗南。在她剛走的那幾天,除去正常的工作,他幾乎隨時隨地都能想起她,辦公室隔壁的畫室裏女人的強硬,家裏那張大床上女人的柔軟,到處都是她的痕跡。一個人自立了三十年,沒想到會對誰生出這樣的掛念,可真來了,卻是在這種情形下。
四十分鍾後,火車進了站。
還沒停穩,石青臨已拎包起身,對旁邊說:“抱歉,借過一下,我趕時間。”
女人抱著好不容易睡著了的孩子側過身,讓他過去。
人流已經往車門湧去,他盡量避過其他人,從有限的空間裏穿過去,到達門口。
車門一開,他大步跨了出去。
……
聽到火車進站的消息,塗南站在閘口外,努力地向裏望。
有人出站,也有人進站,到處都是人,穿著製服的檢票人員維持著秩序,嘈雜紛亂。
她擔心會錯過他,眼睛一直盯著出站口,沒多久,就看到了他。
一眼就看到了,其他人都穿得很厚,隻有他穿的是件皮衣,黑色的短款皮衣,還是敞著的,他身高腿長,在人群裏走出來,太顯眼,不可能注意不到。
塗南想開口叫他,張唇的瞬間,他已經看到了她,眼睛看了過來。
石青臨沒想到她會來,徐懷的話,她發的微信,無論怎麼說沒事都不夠,直到現在親眼看到她,懸了一路的心才落了地。
他的步子一直很快,這時候反而慢了,走過去,隔著閘口看著她,好一會兒,才說出句話來:“快被你嚇死了。”
塗南說:“我也是,你怎麼忽然就來了,嚇我一跳。”
“你說我該不該來?”他笑一下,嘴角沒揚起來,像苦笑。
她被反問地說不出話,鼻尖泛酸,低頭掩飾住了。其實如果今天換做是他,她也會不管不顧地去找他的。
他檢票,過閘口,走到她跟前,“快,抱我一下,讓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
她頓時又笑了,墊起腳,用力抱住了他。
※※※
出站前,塗南讓石青臨坐在候車室裏等她一下,去站裏的快餐店裏買了杯熱咖啡來,遞給他的時候埋怨:“怎麼穿這麼少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