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穀知道當初歐爾麥特所說的話到底是何意。

“她說。”

“‘對不起,出久’。”

轟收回視線看著綠穀:“還有呢?”

“……沒有了。”

轟的目光便在瞬間動蕩搖晃,萬千冰層在他眼底如炸開的煙花,頃刻碎成了許多片。

或許當時情況危急。

或許花瀨已經沒有力氣說出更多的話。

可是——

“一點都不在意我嗎?”

不管怎麼樣,叫出了別人的名字,卻壓根沒有提到她。

轟於是想起來:綠穀才是花瀨現在的正牌男友。

“你為什麼會說對不起呢?”轟皺眉垂眸,看著懷中已經不會再給予他任何回應的少女,“……對我好像也是說的對不起。”

轟其實至今都沒有弄清楚花瀨的某些行為,他以為隻要按照她的意願:堅持要分手,那麼就分手。

即便是和別人在一起……轟其實並不想承認,在心底裏他仍然對花瀨抱有期待。

這說出來太過丟臉,少年人的意氣與傲骨同樣不允許轟說出示弱求饒的話。

——其實花瀨根本沒有給他機會。

轟原本想,大概是自己給予的回應不夠及時,所以花瀨和他生氣了,當場說出了那麼傷人的話也沒有關係,他在遍體鱗傷的時候還是依稀辨認出了心底那道聲響:[你放不開她的。]

最初轟無法接受,甚至開始唾棄厭惡這樣的自己,可是到底還是覺得花瀨消了氣,大概是能夠和好的。

他不介意先服軟,主動這件事並沒有那麼難。

當產生這個想法的時候,轟才驚覺這份妥協的悄聲滋長。

他以為的驕傲已經不複,開始向她妥協。∫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但沒有多久,花瀨和綠穀交往了。

這件事發生在體育祭,眾目睽睽下,轟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個性險些失控,身邊頒獎的午夜老師笑眯眯地將手放在他肩上,用了不小的力道。

“別衝動啊,小鬼。”

而後一揚首,仍然是明媚的笑意,朝著領獎台第一位上、正被捆綁而不滿撞擊著的爆豪喊道:“現在再怎麼掙紮也沒用了!”

這句話就像是說給他聽的。

看見花瀨和綠穀走在一起的時候,轟腦海裏無數次反複滾動這句話,無心之言卻幾乎讓他在意得發瘋。

轟意識到,花瀨不是開玩笑,也不是在鬧脾氣。她是真的,不願意在回頭看自己一眼,所以處處躲藏,視線不小心對上時都會麵露愧疚地閃開,對於轟而言那根本不是補償,每一次都是重複的淩遲。

看見這樣花瀨,所以轟告誡自己,不要再去做那麼無謂的事情,既然對方自己拋棄了你,就此放手是最好的選擇。

是的。

不過是談了場戀愛。

說出去是初戀,除開這個名頭,到底大多數人分分合合沒有那麼執著。

轟差點就要騙過自己了。

可他還是執著,還是不甘心。

甚至已經準備好了向椎名花瀨低頭。

但是她卻死了。

“……你該等等我的。”轟垂首,輕輕吻在她冰涼的唇上,這行為激得身後幾人不約而同地倒抽了口涼氣,轟恍若未覺地將額頭抵上花瀨的,語氣溫柔繾綣,“每次,都先丟下我走了。”

她再不會回應自己了。

……

“哈、哈……”

轟猛然從床上坐起,夢中殘存的情緒讓他急切地想要抓住些什麼,罔顧連鞋都沒有穿,轟急匆匆地朝房間外走去,空曠的屋裏隻回蕩著他的腳步聲,這死寂愈發令人覺得可怕。

“花瀨!”

他猛然喊了一聲,戛然而止,聲音像斷了半截的唱片,在運轉到破損處便自動停止,好似被什麼扼住了咽喉。

靠在躺椅上暈乎乎有點睡意的花瀨拿開搭在臉上的書本,眼睛半睜著,不大適應光亮的模樣,她抬首往那邊看去,有些疑惑:“轟?”

對方很快走過來抱住她。

說是走,那速度也實在是太快了。

花瀨一個晃眼,轟就到了眼前。

“唔……?怎麼了?”花瀨不明所以,還是先給出了回應,雙手將他抱住了,“做噩夢了嗎?”

“……啊。”轟埋首,將她抱得很緊,隻有這樣才能確認存在,“做了個很可怕的噩夢。”

“你的嗓子都啞了,不要先去喝點水嗎?”

花瀨擔憂地問。

轟嗅著她身上獨特的好聞味道,逐漸平靜下來。

“再抱一會兒。”

他這麼說。

花瀨忍不住彎唇笑起來,聲調裏都染上了幾分笑意:“轟居然膽小了。”

他可不是這樣的人設啊。

並且竟然還會粘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