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督的動作一頓,停下了筆,當機立斷地決定:“好,我馬上過去。”
車還是司機開的,陳督在後排坐立難安,動作頻頻。司機完全有理由懷疑,要不是不好換駕駛位,陳督早就一腳把他踹開自己踩油門飆車了。
“……”嘖。男人。
等下了車,陳督一開始還能保持一下自己的風度,強裝一下鎮靜,到後來沒忍住,等電梯都嫌慢,一口氣爬上了住院部五樓。
大概是剛運動完,他站在了阮玉的病房門口,心跳的有點急速。以至於他自己都能聽出那幾聲“咚咚咚”。
近情者怯。他的手握住了門把,卻遲遲沒能推開。
陳督轉頭,深吸了一口氣,問向了身邊的人:“萬一他不想見我怎麼辦?”
司機是個身高190 的鋼筋猛漢,完全不能理解自家老板內心的風花雪月。
他撓了撓自己光禿禿的腦袋,反問:“那您想見他嗎?”
答案顯而易見。
於是陳督推開了門。
今天是個難得的好天氣。阮玉正躺在床上看書。護工在一邊用剪刀修剪著花。
似乎是察覺到有人進來,於是抬起頭向門邊看了一眼。
他放下了書。
一雙眼眸清澈。
既沒有喜悅,也沒有厭惡。反倒是有了一點疑惑。
阮玉有些不確定地開口:“……陳督哥?”
好久沒聽見阮玉這麼叫他了。
陳督驟然聽到這個稱呼,居然有了一點難以言喻的欣喜。然後有了一絲詫異。
“我在。”陳督走到了他的麵前,然後坐在了一邊。
阮玉放下了書。
“好久不見……”阮玉說,然後他似乎是陷入了思考中,然後,他慢慢地說著,“幾年不見,你長變了好多啊。”
然後,他的臉上綻開了一個微笑,“你怎麼來看我了?我媽告訴你的嗎?”
陳督聽著他的話,心裏卻越來越疑惑。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阮玉的一舉一動,都讓他覺得違和。
陳督在突然之間有了一個猜測。
他有些遲疑地問:“阮玉,你還記得今年是幾幾年嗎?”
病床上的阮玉眨了眨眼,臉上露出了一些茫然。
“……不是,二零零八嗎?”
二零零八年。
汶川發生了地震,北京舉辦了奧運會。
那一年阮玉十八歲,剛上大一。
十二月的時候突發闌尾炎,於是做了闌尾切除手術。
距今已經十年。
很顯然,阮玉失憶了。丟掉了中間十年的記憶。
在沉默了片刻後。陳督告訴他:“現在是2018了。”
……
阮玉臉上的微笑突然凝固了起來。
他“啊”了一聲。
“那我怎麼在醫院了?”
陳督看著他的眼睛,跟他解釋道:“你被綁架了。頭部受到了重擊,才從手術室裏出來。”
阮玉有些失魂落魄地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怪不得我頭這麼痛。”
他突然如同想起了什麼一樣,左顧右盼了起來。
阮玉問陳督,語氣疑惑:“我爸媽呢?怎麼沒來看我?”
因為他們已經去世了。
陳督忽然的沉默讓阮玉感覺到了心慌。
阮玉沒忍住,又問了一次:“他們人呢?”
然而這件事卻是瞞也瞞不過去。在陳督的眼神示意下,護工和司機都退了出去。
“我接下來要說的事可能讓你很難過……”
陳督看見,阮玉的手在那一瞬間攥緊了被子。
他想把自己的手搭上去,告訴他不要太難過,你還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