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沒告訴陳督,自己好像想起了什麼。

那些都是過去的事了。不能用過去的事,看現在的人。

……對吧?

阮玉垂下了眼眸。其實他也很希望自己能想起什麼。

人生十年的空白。太可怕了。

他突然不敢看陳督了,他怕自己的目光已經帶上了審視。

那一顆微熱的心,好像又冷了一些。

然而,陳督完全不知道阮玉在短短十幾秒內,心思就這麼百轉千回。

他盯著正前方的道路,說:“我帶你回家。”

早在兩個月前,他就對阮玉這麼說過了。隻可惜當時處於狗上身狀態,完全把這話當P話給忘了。

好在遲了這麼久,總算還能有個機會。

房子早在阮玉出院前就打理好了,又找回了之前的管家傭人,和之前如出一轍,就像是兩個人都從來都沒離開過一樣。

阮玉“嗯”了一聲,沒有再多問。把視線放到了車窗外。

這個城市十年間變化太大,他已經感覺到了陌生。

等到了家,已經是晚上了。

阮玉有點餓,但是他並沒有看餐桌上的食物,而是在這個家裏到處晃了一下。

家裏很大。光是臥房都有一排。除此之外還有書房,健身房,遊泳池,花房,畫室……

陳督領著他逛了一圈,介紹的話說的幹巴巴的,他本來想再多說一些,但是卻驟然發現,自己對這裏其實也不是很了解。

他不知道花園裏種了什麼花,畫室裏擺放的畫是誰的傑作,碟櫃裏都有什麼電影,琴房裏的鋼琴到底是從德國買的還是來自奧地利……

他對這裏熟悉的程度可能還不如管家。

大多時候裏,這裏都隻有阮玉一個人和一條狗在一起。

他還不如那條狗。

於是陳督不免多了些懊惱。

阮玉的興致也不算太高。他掃了幾眼後,回到了餐桌前。

他骨折過的手依舊在做複健練習,對於使用筷子這一複雜的操作難免有些力不從心。

不過陳督喂飯的操作倒是已經很熟練了。

阮玉的胃口卻不是很好,小半碗飯後就開始搖起了頭。

他的目光多了幾分哀傷。陳督看著他,心在一瞬間提了起來,他就像看到了之前的阮玉一樣。

有了一種深入骨髓的惶恐和無力感。

“怎麼不開心了?”陳督試探著問道。

阮玉沉默了一會,遲疑地說著:“我不喜歡這裏……我不知道為什麼,覺得好難過……我們可以換個地方嗎?”

這裏好空。

陳督的動作一頓。

“好。”他沒有去問為什麼,答案他其實已經清楚。

陳督問,“你想要住哪兒?什麼樣的。我去找。先在這睡一晚上行不行?明天我就去安排。”

阮玉想了想,“不要這麼大。一個主臥,兩個客房。一個書房。一個客廳,一個餐廳。還有陽台和廚房。就好了。”

“客房可以拿一個出來給阿旭。”阮玉說到這,突然停下了。

阿旭是誰?

陳督也有同樣的疑惑。

然後,他就看見,阮玉皺起了眉頭,又慢慢舒展開了。

——“我想起來了,我之前給它取了名字,叫阮旭。”

晚上睡覺是分房睡的。半夜的時候,阮玉又醒了一次。迷迷糊糊叫了句“陳督”。

然後才想起來,這裏已經不是醫院了,沒人給他開燈了。

結果就在他這麼想的時候,摸摸索索找著床頭燈的時候,房門突然被打開了。

阮玉摁下了昏黃小燈的開關。

他坐在床上,看向來人,揉了揉眼睛:“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