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著傷勢欺身而上,一股無可匹敵的風勢將段回川整個人裹挾在內,那人藏身在風中,如同落水的魚兒一般靈巧。
他仿佛消失了一樣,速度快得隻能依稀得見一道殘影,冷冰冰的風刃從四麵八方瘋狂而至,連聲音聽上去都顯得爆破而扭曲:“在風裏,沒人比我更快!我早已立於不敗之地!你還能擋多久?隻能像個沙包一樣挨打!蠢貨!”
被困在旋風中的段回川似是歎了口氣,目光流露出淡淡的憐憫和無奈:“傻孩子,我要是你,早就利用這速度能跑多遠跑多遠了。就這智商,還學人家出來搶劫?”
“找死!”洶湧的風感受到了主人的暴怒,如滴了沸油的滾水般瘋狂暴動起來。
黑衣人正想全力給對方致命一擊,視線裏的男人卻突兀地消失在原地,隻剩一道被風刃撕成碎片的殘影!
整個大廳的燈光倏爾閃爍了一下,快得叫人來不及反應,隨即陷入了明滅不定的昏暗。
“去哪裏了?氣息明明還在風啊唔——”
來不及反應,麻痹和劇痛如千萬根針紮進了身體,拱衛著他的罡風宛如受到了驚嚇般一哄而散!
黑衣人重重地跌落在地,像個燒紅的蝦米般蜷縮著,渾身顫唞抽搐不已,毛發早已因高溫灼燙卷曲,不斷散發著難聞的焦糊味。
“你……你……是什麼……”
未盡的紫色電光在空中閃爍著,徐徐消散。拂去最後一絲微弱的雷弧,段回川半蹲在對方身邊,語重心長地歎道:“都被電了一次了,還學不乖,風跟雷電比速度,是嫌自己死得不夠快?”
黑衣人臉色灰敗,半邊護目鏡崩裂,瞪著一顆不可置信的眼珠,一時之間嚅喏說不出話來。
這一場鬥法說來漫長,實則稱得上是真正的風馳電掣,眨眼就分出了勝負。
原本昏暗的燈光在漫長的掙紮後仿佛重新被點亮,大廳又恢複了燈火通明的氣派。
被困在大廳內的賓客們躲得遠遠兒的,想方設法與外界求援,在他們的視野裏,段回川與黑衣人周圍的氣場朦朧地扭曲著,肉眼根本捕捉不到任何細節,隻知道,四下一片狼藉,而那古怪危險的匪徒被打趴在地。
遲來的正義令眾人鬆了口氣,但仍舊無人敢爬起來往這邊靠近,似乎都在等待他人前去試探。
“說吧,為什麼甘冒奇險搶奪這條項鏈?受了什麼人指使?”段回川冷淡地開口,他可不相信如此身懷異術之人,耗了這般陣仗,隻是為了錢財。
黑衣人不屑地瞥了他一眼,緊緊抿著嘴,沉默以對。
“你以為你不肯說我就拿你沒辦法?”段回川挑了挑眉,左手托起一道藍紫色雷霆,懸浮在掌心劈啪炸響,他虛虛一握,密布的電弧驀然交織收縮,宛如一顆墜入人間的星辰,藍紫交錯的光芒熠熠流轉,攝人心魄。
“星雷印……”
一滴冷汗從耳後滑落,黑衣人艱難地動了動幹枯破皮的嘴唇。
越是凝練濃縮的力量,釋放開來越是恐怖,他毫不懷疑那玩意打進自己身體裏,連靈魂都能一道炸成宇宙的塵埃。
“段先生!”
段回川冷不丁聽見呼喚,左手背到身後散去法印,回首望去,竟是言亦君倉促而至,強摁下急促的呼吸,那雙端然的眼睛注視著他,不再是印象中的從容不迫,段回川遲疑著是否能從中讀出一絲似是而非的緊張情緒。
“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麼事?”段回川本想露出一個輕鬆的微笑,突然想起自己一身被割得破破爛爛的西裝,看上去委實淒慘得很。
逃!逃離這裏!趁現在!
黑衣人陰沉的目光鎖定在看似普通人的言亦君身上,猛地生出一絲狠厲之色,他拚命壓榨全身最後一絲力量,命令潰散的風刃彙成一線,朝著言亦君毫無預兆地衝擊而去!
“小心!”
段回川臉色一變,如此近的距離根本無法做出有效防禦,狂亂的風刃攜著絞碎一切的威壓轟然逼近!
言亦君微微張嘴,尚不及發出任何一個音節,眼前放大的人影已經瞬間把他撲倒在地,後腦勺墊著手掌撞到地麵,仍舊發出一聲短促的悶響。
借著這短暫的機會,黑衣人捏碎了脖子上掛的一隻指甲大小的人形水晶,整個人化作一陣狂風不顧一切地衝破窗戶上的電網,逃入重重漆黑的雨幕之中。
直到四目相對呼吸相接,段回川還沒搞明白,為什麼自己的嘴唇會貼在一個男人的唇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