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回川手臂緊緊鎖著他,像是要把人揉進身體裏,台燈的光暈昏暗又朦朧,兩人靠在房間的角落,激烈地擁吻。

影子雙雙交疊映在牆壁上,無聲地訴說著這場無人觀賞的悱惻纏綿。

唇舌和鼻息,不分彼此地膩在一起,他們鼻尖磨蹭著對方的,濕熱的汗從手心裏冒出來,然後沁入對方肩頭。

段回川用力咬著他的唇,像一頭饑腸轆轆的野獸。

言亦君摟著他的脖子,毫無保留地獻上自己的咽喉,就算以身飼獸也甘之如飴。

亦或許,這本就是他心底的渴望。

兩人急切的腳步在地板上旋轉,碰歪了桌椅,碰倒了台燈,撕扯中甩開的布料半蓋住燈罩,於是本就不怎麼亮堂的臥室,更加陷入一片昏黑。

在這片呼吸沉重的昏暗裏,大床中間凹陷下去,被迫承受著多餘的重量,吱嘎噶的,是床架子不堪重負發出的聲響。

一個漫長而炙熱的吻依依不舍地告一段落,段回川稍稍撐起身體,在黑暗裏望著對方溼潤迷蒙的眼,啞聲道:“你是不是拿你家釀的果酒洗的澡?這麼香?”

“你來嚐嚐就知道了……”言亦君喉嚨深處發出一陣輕笑,眼尾蕩漾著酡紅的笑紋,宛如被烈酒熏過,熏得臉頰一片胭脂色。

段回川不滿地嘟囔一句,還要再說幾句,忽的被一隻手指抵住嘴唇。

“你非要把時間浪費在說廢話上?”言亦君低低喘著氣,上挑的眼角鉤子一般挑釁著他,“是誰說,要我知道厲害?”

段回川的眼神變了,他嗬地冷笑一聲,一把扯過薄被,把兩人一同蒙進去。

床架子的叫喚聲越發大了,仿佛隨時都能被折騰散架。

“你該……換張……好點的床……”言亦君沙啞的聲音斷斷續續從被子裏飄出來。

“你還有心思想這個?看來是我的不是了。”

“……”

歪倒在地的台燈依舊無助地散發著微弱的光芒,被子拱起一團,暗淡的影子落在牆上不斷晃動著……

客廳裏,白簡和許辰津津有味地看著鐵甲英雄,動畫片中二的台詞和音效完全遮蓋了樓上的動靜,除了他們彼此,無人知曉這一場暗地裏的交戰。

夜漸漸深了。

段回川從浴室裏出來,隨意地把了把半幹的頭發,烏黑的發梢猶帶著水汽,幾縷溼潤的發絲貼在後頸,水珠順著頸項滾落下來,滴在地毯上,宛若墨跡般暈開。

言亦君背對著他,筆直地站著,正一件件穿回自己的衣服,西褲、襯衫、外套,最後是那條深藍色條紋領帶,襯衫的袖口、領口,挨個係好扣子,一絲不苟。

純黑色的定製西裝,襯得他越發挺拔沉著,渾身散發著成熟男人的風韻和氣質,就連打領帶的姿勢,也分外得體。

他輕車熟架地,一點點把自己裹進端莊穩重的儀態裏,將底下曖昧的痕跡盡數遮掩。

段回川從鏡子裏看著他,從頭到腳,細細端詳品味,言亦君同樣從試衣鏡接觸到他的眼神,他明明已經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可在對方有若實質的目光下,卻覺得自己宛如一絲不掛。

腰間隱隱透著些微酸軟,言亦君忽視掉這點甜蜜的不適,慢條斯理地係好了領帶,轉過身時,又恢複成平日裏那個衣冠楚楚,斯文優雅的醫者。

他的目光落在段回川鎖骨處,那裏掛著一枚造型古拙的戒指,碩大的紫色寶石尤其惹眼,言亦君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狀似無意地問:“你怎麼掛了個戒指當項鏈?”

段回川走到他身邊,腦袋懶洋洋地擱在他肩窩裏,雙手環抱,對他的好奇不以為意:“小時候就戴在身邊,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