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島仿佛成了懸浮在海麵的孤島,到處都是積水,他們聚集在酒店裏,靠著備用的發電機勉強維持基本供給。
厚實的雲層裏電閃雷鳴,時不時有龐大的黑影在水天相接處翻騰,像是某種張牙舞爪的怪獸,隻是離島太遠,看不真切。
唐羅安靠在窗口望著這荒誕的一幕,喃喃自語:“當初便覺得段老板不是普通人,真沒想到,竟然有一天能看見他跟龍打架……”
方俊把自己裹在毛毯裏麵,不停打噴嚏,整張臉皺成一團,懨懨的,情緒低落極了:“原以為我隻是被狐妖嚇彎了,沒想到……跨越性別已經很艱難了,竟然還是非人類……”
另外一個房間裏,段家人在詭異的沉默和忐忑惶恐中,煎熬的等待著天亮,但是這個夜晚是那麼漫長,等得心都快要跳出胸腔。
段尹正在拍賣會場坍塌時受了外傷,被人救起,早已從昏迷中轉醒,蘇醒時他麻木怔忪地望著昏暗的天花板,覺得自己仿佛做了一個荒唐的噩夢,久久不能回過神。
自己曾經棄如敝履的怪物兒子,竟然同一條真龍當空對峙!
當他看見那不可思議的一幕時,眼珠子差點嚇得掉出來。
段尹正重重揉了揉自己的眼角,臉上表情似哭似笑。
段明晨坐在沙發的角落裏,精氣神仿佛都被抽走了似的,眼神不安地到處亂飄:“那個家夥……他、他果然是個怪物,隻是沒想到來頭這麼……他會不會回頭找我們報複啊?”
段三爺把目光從窗外收回,他眼底森鬱的烏青無處可藏,鬆弛的眼皮耷拉著,整個人仿佛蒼老得快要入土,他冷冷地瞥了這個不成器的孫子一眼:“他若要報複段家,你以為你還能活到現在嗎?”
段明晨嚇得一慫,囁嚅著嘴唇說不出話。
“算了,事情都過去這麼多年,已經於事無補了,聽天由命吧。”
段尹正長長歎了口氣,想起昔年長子幼時種種,許多流言傳聞未必是實情,但他還是因為害怕名譽受損,將人小小年紀掃地出門,又想到祖祠龍穴糾紛,非但沒有摘到好果子,反而如今整個段氏集團的搖搖欲墜。
現在一一想來,也不知是後悔還是惶恐更多些。
水天萬裏皆是晦暗蒼涼,唯呼嘯的閃電雷霆照亮了下方的濁浪滔滔。
淒厲的龍吟在高空咆哮,黑焰焚天,遠處的驚濤駭浪海嘯般撲到眼前。
在這樣浩蕩的聲勢裏,言亦君淩空而立,與立在海上的白衣男人遙遙對峙,仿佛周遭一切的狂風驟雨都不過是好戲開場前的開胃菜。
一黑一白兩個修長的身影,倒映在波濤洶湧的海麵上,激湧的浪潮起伏時,兩人的倒影被裁得七零八落,一如這劍拔弩張的詭異平靜,隨時可能土崩瓦解。
借著一瞬間雪亮的電光,他看清了對方仰起的臉,雖有著人類的外表,那一雙豎瞳漆黑如墨,雲譎波詭,分明不是人類的眼。
被對方的視線鎖定的時候,宛如同一隻奧古猙獰的凶獸對視,隨時會被尖牙利齒咬碎似的,令人發自心底泛起寒意。
黑龍依舊在黑焰的炙烤中痛苦掙紮,眼看喘熄聲漸漸虛弱,它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高高揚起頭顱:“長殿下!救救我!我、我已經完成了任務!”
“翼,你做得不錯。”白衣人仿佛這時候才注意到它似的,勾起嘴角,慢條斯理地嘉獎一句,眼底卻殊無笑意,“不過,你被還是區區人類之身的二弟打成這幅德行,實在太丟我龍族臉麵了。也罷,看在你為本殿盡心辦事的份上,我會送你的龍魂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