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的。”

“什麼——不!救我——不!”黑龍擺動殘軀奮力躍出海水,可黑色烈焰如同附骨之疽,緊緊包裹著它,甚至越燒越盛!

倘若它未曾重傷,渾身龍鱗完整,以龍族極其彪悍的防禦力,勢必不會被言亦君輕易如此重創。

可適才被段回川捅出的傷口,幾乎遍布全身,皮開肉綻,深可見骨,黑焰無孔不入地鑽入他體內,連帶著五髒六腑一同焚燒,誓要將它燒成灰燼,海水也不能將之湮滅。

直到黑龍龐大的身軀終於支撐不住,重重落回海裏,沉下水去,死得透透的,再也沒了聲息,就連激起的滔天巨浪,也被白衣男人隨手撫平。

一縷霧一般稀薄的龍魂自海底飄出,被他一把拘住,收進袖中。

“閣下就是龍族長皇子寒戈?”言亦君不得不與之虛與委蛇,心中依舊記掛著跌落海底的段回川,雖然龍族不會被海水淹死,卻不知會被那九天縛龍索如何折磨呢。

“你認得我。”寒戈的眼神從海麵上詭異燃燒的黑焰收回來,朝他揚起下巴,露出一抹高深莫測的微笑,“你是巫族人,且實力之強,在巫族也是僅見,咒巫?”

他雖是疑問,但口吻卻甚是肯定。

言亦君淡淡回以一哂:“不錯。寒戈殿下真是見多識廣。”

不理會他話裏的嘲諷,寒戈幽幽歎了口氣,仿佛極為惋惜:“沒想到我那位好弟弟,竟然跟一個巫族罪民糾纏不清,這要是傳揚出去,皇族的臉麵往哪裏擺?不過沒有關係,我隻要在這裏殺死你,把回川帶回龍淵界嚴加看管,一切都不是問題。”

“畢竟回川剛成年就被迫跌入輪回祭壇,以凡人的身份長大,心性尚不成熟,我身為一個好哥哥,當然應該原諒他,規勸他。”

寒戈仿佛沉浸在自我的感動中,輕柔溫和的語調,絲毫看不出,那個下令用九天縛龍索禁錮折磨段回川的幕後指使,便是他這個“好哥哥”。

“但是,在你死之前,我還有一事不明,我很好奇,你為什麼要幫他,甚至為他送死呢?”寒戈自顧自說著,根本不在意言亦君諷意甚濃的眼神。

“你可是巫族人,難道你不知道,你們巫族就是被我龍族所滅?為什麼,要為仇敵出生入死?你應該憎恨他才是。”

“仇敵?”言亦君垂下的眼睫,在眼底打下一小片陰影,緩緩笑起來,“我的仇敵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經被我親手送入地獄了。我確實曾經仇恨龍族,但是……”

他目光幽幽望向極遠的夜,與無盡的深海彼此包容。

“他,不同。”

是了,他是不同的,無關種族,無關信仰,抑或仇恨。彼時巫族滅亡的時候,他們都沒有出生,昔年逼死母親,囚禁自己的仇人也早就被自己湮滅了靈魂。

反而,偏偏是他,在那個漆黑的雨夜朝惡魔般的自己伸出手,將自己從瀕臨絕望的深淵裏拽出來的人。

“你,又怎會懂呢。”言亦君凝視著寒戈,笑容溫柔又殘冷。

“更何況,暗中威逼利誘驅使巫族人為你賣命,企圖謀殺回川的,不正是你嗎?”

他雙臂張開,以一種義無反顧的姿態,一枚墨綠色的晶體誕生於雙手掌心之間,高速旋轉,沉浮不定。

晶石在他兩手之間不斷拉長、變幻,最終幻化成一根頎長的巫杖,通體晶瑩,烏光流轉,宛如用墨綠色寶石雕琢而成,濃翠近黑,內部隱隱有細如發絲般的巫力遊走,生生不息。

言亦君手握巫杖重重一杵,恐怖的黑焰於他背後衝天而起,火光接天,幾乎把夜空盤踞的雷雲燒成灰飛!

“嗬,有點兒意思。”寒戈眯起雙眼,眼神泛著銳利的精芒,“你的名字,本殿不殺無名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