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亦君被他抱在懷裏,頭擱在肩窩,曖昧的紅暈尚未從眼角褪去,聲音還透著疲倦的沙啞:“沒想到招財竟然還千裏迢迢趕來護主,誰家的寵物有這麼忠心,你該好好獎勵人家才對。”

招財連連點頭,得意洋洋地翹起頭頂紅羽:“說得對!說得對!”

“這家夥可經不住表揚,說句好話能上天去。”段回川摸了摸它的腦袋,口裏雖是嫌棄,卻毫不猶豫地屈指一彈,一滴殷紅的血珠彈射而出,懸浮在招財麵前,陽光下,晶瑩剔透的血珠隱隱流轉著淡金色的光澤。

對其他低等物種而言威壓恐怖的精血,對招財這隻從小就沐浴在主人的氣息中長大的半妖,卻如甜美的澧酪一樣,一口吞下,龍血的力量在全身化開,火辣的熱度充斥了五髒六腑。

半妖鸚鵡仰頭一聲長嘯,振翅而起,體型被催生得越發巨大,鮮豔的羽毛如同初生,利爪如鷹,翼如垂雲,急劇攀升的氣勢,幾乎嚇得海底的鯊、鯨都退避三舍。

招財威風凜凜地在空中盤桓一圈,又俯衝而下,激揚的水花差點濺了兩人一頭一臉。

段回川無奈地搖了搖頭,示意它下來,把言亦君抱上招財寬闊的脊背,法力流轉,瞬間蒸幹了黏在身上的濕衣服。

“好了,好處費也給了,辛苦你把我們載回去吧!”無良主人嘿嘿一笑,摸了一把招財脖子上的一圈軟毛。

苦力招財:“???”

短暫又刺激的旅途總算告一段落。

兩人回到W市,重新掛上了事務所的牌子,開業大吉。

段回川特地定做一副鎏金的招牌——他原想做純金的,可是想想萬一被人撬走豈不是虧大,隻好免為其難退而求其次,還左嫌右嫌鎏金配不上威風帥氣的自己。

對此,許辰和白簡已經私下吐槽了無數次,怎麼老板出去旅遊一趟,回來整個人都變自戀了呢?

段老板對此毫無自覺。

解決了戒指和困擾了自己二十多年的“惡疾”,前塵往事也在記憶深處漸漸複蘇,唯一讓他有些在意的,是寒戈消失前說的那段話。

父皇如今怎麼樣了?他那些未盡之語又是指什麼?

昔年在祭典之上,最後那支原本射向自己,又在最後關頭被師兄擋下的巫毒箭,究竟是誰放的?是寒戈嗎?

自己跌落輪回祭台之後,師兄又是如何解了毒,還從黑龍衛手裏脫身的呢?

一些疑惑已經揭開了謎底,卻又引發了一連串新的困擾。

段回川有時也分不清,究竟這人世間的二十多年是一場幻夢,還是作為幼龍的過去是一場遙遠的夢境?

唯一沒有變的,依舊是那個陪在自己身邊的男人。

“在想什麼?雞翅都要烤焦了。”言亦君實在看不下去,一把奪過段回川手裏的雞翅串,小心地剔去焦糊的黑皮,重新撒上調料。

許辰嚷著要秋遊,於是段回川幹脆歇業一天,帶著全家去市郊野炊。

秋高雲淡,晴芳正好。

段回川嗅著野桂花的芳香,盯著燒烤架有氣無力的火苗昏昏欲睡,沒辦法,誰叫這兒的氣候太舒服了,就算是龍,偶爾也是想打盹的。

他軟趴趴地靠在言亦君肩頭,沒骨頭似的,香噴噴的孜然味飄過鼻尖,他猛地打了個噴嚏,懶洋洋地問:“還不能吃嗎?”

“不行,還沒熟呢。”言亦君果斷拍掉了他企圖偷走雞翅的爪子。

段回川舔了舔幹燥的嘴唇,兩隻手在空中劃過一個巨大的圓弧,比劃道:“還記得那時候我們偷偷去祭塔的靈泉裏抓魚,魚沒抓到,結果抓到這麼大一隻靈蟹,嘖嘖,真可憐啊,好不容易修行近百年,就這麼被你大卸八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