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遠啊?出國?”白簡茫然地看著老板,“是工作嗎?不用帶上我?”

段回川含糊不清地點點頭:“算是出國吧,不過不能帶你。”

“為啥?”白簡拍掉栗子碎屑,緊張地攥了攥手,“我最近有學拳擊!不會給你們拖後腿!”

“不行!”段回川義正言辭的拒絕了他,回頭看看言亦君不在,半掩著嘴壓低聲音道,“我們是去度蜜月的。你跟著幹啥?當電燈泡嗎?”

“……啊,你們準備結婚了嗎老板!”白簡瞪大眼睛,聲音驚訝地拔高。

“噓——”段回川一巴掌捂住臉,恨不得削他。

“誰要結婚?”言亦君出現在樓梯口,素白的襯衫外麵罩了一件極薄的鉛灰色羊毛背心,手裏拿著一本翻了一半的醫書,不知從哪裏淘來的,封皮泛著黃,破損嚴重。

他扶著樓梯扶手,一階一階慢吞吞走下來,臉頰隱隱顯出一抹病態的蒼白,裏外都透著一股子文質彬彬的書卷氣。

但段回川知道,他黑沉溫和的瞳仁裏,藏著一柄傷人傷己都毫不留情的利刃。

“沒誰啊,你聽錯了,是白簡說他找著女朋友了,下一步準備結婚。”段回川一把捂住白簡那張沒把門的臭嘴,笑眯眯地俯視他,“是不是啊,小白。”

“唔唔唔!”白簡迫於老板的淫威,隻好可憐兮兮地直點頭。

“是嗎?那可要恭喜了。”言亦君似笑非笑地望著他倆,“小白都要結婚了,你這個做老板不給人家表示表示?”

段回川涼涼地垂目看了一眼白簡,免為其難地道:“當然了……我給他多發一個月獎金。”

白簡驚喜地掙脫了老板的魔爪:“真的嗎?老板你可真是個大好人!”雖然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話,但是白拿一個月獎金實在是賺到了!

“嗬嗬,應該的,應該的。”段回川強顏歡笑,心頭滴血。

莫名其妙損失了小錢錢的段老板心情很是不爽,撇下白簡,奔著舒服得直打盹的招財去了。

他抓著小肥鳥的後頸皮提溜起來,雙眼眯成一條縫:“招財啊,你家主人我要出遠門了,你要在家裏要好好看家。要是有什麼偷雞摸狗或者上門搗亂,統統給我放倒!還有,你這肉一嘟一嘟的,都肥成這樣了,在外麵是要卡窗的知道嗎?要是我回來你還沒瘦下來,等著下鍋燉湯吧!不說話我就當你沒意見了!”

招財:“……”

招財心裏苦,但它有苦說不出,因為無良主人捏住了他的喙。

段回川像個操心的老母雞一樣,從防火防盜到水電網費,細致地安排好家裏的一切,又在保險箱裏留下辛苦攢下的一大筆財產,密碼設了弟弟生日。

沒有收拾什麼行李,反正去了龍淵界,他也用不著了,除了脖子上掛著聖戒以外,身無長物。

臨行前,許辰和白簡將兩人送至門口。

聽著弟弟絮絮叨叨叮囑,不要被騙去傳銷還要記得帶特產回家一類的碎碎念,段回川耐心地聽著,最後颯然一笑,揉了一把許辰的腦袋:“要聽小白的話,照顧好自己。”

拉著言亦君走了兩步,他忽然回頭,眼神裏似埋藏著極複雜的情緒:“小辰,哥哥不在的時候,你要長大了,小白你也是,做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吧!”

感覺言亦君握著自己的手指微微發緊,段回川衝他安撫的笑了一笑,轉身上車。

注視著他們漸行漸遠的背影,終於消失在地平線,再也看不見了。白簡忽然莫名覺得,有些看不見的東西,隨著他們的離去跟著從指縫裏溜走了。

仿佛這份告別,是做好了永別的準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