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給自己辦了身份證明。
有了身份證明,這就意味著,他不再是融城裏所謂的危險分子,隻能待在混亂貧窮的西區謀生。
雲越的手迫不及待地伸向那張身份證明,剛摸到,還沒拿出來細看,餘光就瞥見了傅觀月曲起手指,在茶幾上扣了兩下。
雲越:“……”
雲越懊悔自己剛才表現得太激動了,他裝作平靜地問:”怎麼了?”
傅觀月雙腿交疊著,慵懶地靠在沙發上,犀利的目光落在雲越因無處安放而蜷縮起手指的右手上。
心虛的雲越不敢與他對視,將目光放在了他那黑色縞瑪瑙石打造的尾戒上。
“想要嗎?”傅觀月開口。
“嗯。”當然想了。
雲越別扭地點了頭。
“你拿什麼來換?”
雲越:“……”
證都給他辦好了,他有什麼能夠給他的,他難道不清楚?
昨晚不是問得夠多了嗎?
心裏想的是一回事,從嘴巴說出來的,又是一回事。
“命行不?”雲越將目光從尾戒上挪開,對著他的眼睛說,“我這條命給你。”
“你收留我,以後叫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叫我往東走我絕不往西跑。”
少年說得認真,眼神裏滿是堅定。
但這話的真實性嘛……
他本人都不信。
在夜色呆的這幾天可不是白呆的,跟陸羽搭的幾十句話也不是白搭的。
識時務者為俊傑。
先搞到身份證明,在男人身邊忍辱負重一段時間,等找到逃跑的機會了,腿長在他身上,逃不逃,還不是他說了算?
嘴上說得好聽,雲越明白對麵的男人肯定也是不信自己的,但信不信不重要啊,重要的是他順著自己這話,把身份證明給他啊。
傅觀月耐心十足,也不急著回答雲越的話,等少年站得腳酸腿麻時,才慢悠悠地開口:“院子裏的花有些蔫了,應該是缺水了。”
這話隻有倆人聽到,接著,一聲“周姨”聲音明顯就大了。
“長官。”雲越咬著腮幫子,哪裏聽不出這話裏的意思,“我去澆吧,阿姨年紀大了。”
“行。”傅觀月點頭,重新拿起茶幾上的報紙。
這就開始命令人了。
雲越心有不滿,也隻能忍著,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誰讓現在他為刀俎我為魚肉?
雲越轉身,朝大門口走去。
背對著傅觀月的一瞬間,表情管理霎時崩塌。
大中午的,太陽又毒又辣,那些花能不蔫巴?
它們缺水?笑了。
頂著烈日澆水,怕是嫌它們死得不夠快。
不對,更準確地說,是嫌他活得不夠慘,真想要他的狗命。
要曬死的哪是花?分明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