餡兒餛飩,一個個擺好,“因為平安夜吃蘋果能平平安安的。”
女兒是媽媽貼心的小棉襖,沈琴自然知道她的意思,便不再勉強她。
天氣預報說下午有雪,果不其然窗外開始飄起了雪花。
南方城市的孩子見到下雪總是會特別興奮,安思危往樓下看去,小區裏的孩子們歡天喜地的在雪天裏奔跑。
她微微一笑,玻璃窗上呼出一片霧氣,用手指一筆一劃寫下“平安”兩個字。
到了晚上8點多,沈琴聽著電台,安思危陪著坐在一旁看書,客廳的電話機突兀地響了起來。
“安思危?”竟然是寧越澤的聲音。
“是我,怎麼了?”
“你今天有見淩初嗎?”
“沒有見過他。”
寧越澤說:“那我再問問其他人,不好意思打擾你了。”
安思危還能聽見一旁韓瑞的聲音,好像是在問那小子到底跑哪兒去了。
她一頭霧水的掛上電話,然後從書包裏翻出卷子的時候,一張被『揉』皺了的小紙團掉了出來。
彎腰撿起的瞬間,動作定格住。
是電影票。
“下午2點大光明電影院,我在門口等你。”
記憶搜索到似乎有一天淩初給了她這張票子,可她明明扔了的,怎麼還在書包裏呢。
再一瞧日期還是今天的。
她看了眼牆上的鍾,早就過了電影放映的時間了,想來人也不會在那裏。
安思危重新翻過書本,又過了十分鍾,她再次拿起電影票,對沈琴說:“媽媽,我有點事要出去一下,去找個同學。”
沈琴並沒有過問太多,隻囑咐:“外頭冷,帽子圍巾都戴著。”
“好。”她應著,套上羽絨服出門。
南方的冬天『潮』濕又陰冷,寒風刮在臉上有刺痛的感覺,地上已經積了一層厚厚的白雪。
鞋子踩在上麵會發出細碎的聲音,安思危走得快路又滑,一沒注意狠狠地摔了一跤。
她悶哼了一聲,艱難地爬起來,好在衣服穿得多沒怎麼摔疼,隻是手掌撐著地時磕破了皮,血跡滲了出來,她也沒在意,繼續趕路。
電影院離家比較近,約莫走了20來分鍾,她在斑馬線處停住。
這個紅燈時間有點久,要倒數60秒。
她踮起腳尖往影院門口張望著,那個飛揚跋扈的身姿似乎並不在這裏,心下鬆了口氣時,卻又瞥見角落隱蔽處還有個身影。
這一分鍾在她的生命裏變得漫長。
少年穿得單薄,t恤外隻套了一件黑『色』的皮衣,『露』出光潔修長的脖頸,雙手抄著口袋,背靠著牆麵,沒有什麼表情。
路人總會回頭多看兩眼,倒不是好奇他為什麼一直站那兒,隻因為長得太過好看,像是從漫畫裏麵走出來的少年。
也許,就是從這一幕開始,她終於卸下了對他的防備。
安思危等不及綠燈亮快速地朝他奔去,隻怕下一秒這個少年會凍死在雪天裏。
她一邊跑一邊喊:“淩初你是不是神經病啊!”
突然傳來的聲音令他倍感不真切,以為是自己產生了幻聽,可是一抬頭卻見那個本不該出現的少女正向這裏跑來。
是真的她,不是幻想中的。
在還沒來得及做出什麼反應時,少女已經解開自己的圍巾,一邊給他圍上一邊罵罵咧咧:“我看你是真的白癡!都說了不會來了,還等著幹什麼?不知道今天有多冷嗎?凍死你算了!感冒發燒可別算我頭上,我是不會照顧你的!”
聽著她一頓劈裏啪啦的罵,身體好像變得沒有那麼冷了,圍巾的溫度也擋住了冷冽的寒風。
安思危的臉蛋被凍得紅撲撲,他卻隻是靜靜地凝視著她。
第一次,感覺心裏麵好像有了點暖暖的東西在複蘇。
是10歲之前還曾擁有,10歲過後再也沒有的東西。
看見他的嘴唇都凍得有些發紫了,她不忍心的問:“你就一直等在這裏嗎?怎麼穿得這麼少?冷不冷啊你?”
“不冷。”他立了立領子,酷酷地說:“和你看電影要穿得帥氣一點。”
安思危無語:“……我看你是被凍傻了。”
淩初低頭注意到她手掌的傷,天氣冷血跡已經凝固了,他又蹲下`身替她拍了拍褲子上摔過的痕跡,動作自然。
“疼不疼?”
“不礙事兒。”
他握住她的手,溫柔地湊在唇邊吹吹:“痛痛都飛走咯。”
小的時候摔了跤,父親也會這樣蹲下來拍拍她的膝蓋,然後說:“痛痛都飛走咯,安安不疼咯。”
而淩初是除了父親外第二個人。
安思危心頭一暖,忽然間有了異樣的情緒,好像是從前沒有過的,好像自己沒那麼討厭他了。
因為他也隻是一個17歲少年,雖有著自己的脾氣和衝動,可是並不壞。
“我以為今天等不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