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伯父什麼大場麵沒見過?就遠遠瞥了他們一眼,眉毛都沒動一下,照常祭祀!”趙蕎說得繪聲繪色,還敬佩又驕傲地抬頭挺胸,“皇城司衛戍弓箭隊一頓箭雨鋪天蓋地,接著賀大將軍——就那掌管天下軍府的鷹揚大將軍賀徵——滿臉冷漠地下了祭祀台,與金雲內衛的人一道跳進瀅江,遊過去上了船……”

徐靜書聽得打從心裡冒起一股寒意,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默默靠近趙澈身畔,抓住了他的手。

但她的眼神一直沒離開過趙蕎眉飛色舞的臉。

“十二月的瀅江是個什麼陣仗?刺客都鑿冰行船了!賀大將軍和金雲內衛的人從碎冰裡遊過去就已耗了極大體力,船上有些刺客躲得好沒中箭,正以逸待勞呢!你想想那場麵多凶險!”

說到精彩處,趙蕎習慣地停了下來,伸手拿了顆橘子來剝,把徐靜書給急得呀。

“阿蕎你說完再吃行不行?賀大將軍和金雲內衛們還在江裡泡著呢!”徐靜書抓心撓肝地催促道。

趙澈悶笑垂眸,將掌心那顆捂到溫熱的橘子也剝開,掰下一瓣來慢條斯理的理去瓤上白絲。

“別催,嘶……這天氣吃橘子,真真涼透心了,”趙蕎皺著臉將橘子嚥下去,可憐巴巴看著趙澈,“大哥你真英明,竟能想到要先捂熱。敢不敢將你那顆分我一半?”

“不敢,”趙澈順手將理乾淨白絲的那瓣橘子餵進徐靜書嘴裡,皮笑肉不笑地睨了趙蕎一眼,“接著說你的書。”

見趙蕎目光幽幽地看向自己,徐靜書麵上一紅,叼著那瓣橘子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到底心急聽下文,徐靜書搶過趙澈手中的整顆橘子塞給趙蕎:“給,這算聽書錢,你快接著講!”

這下趙蕎總算滿意了:“我剛說到哪兒了?”

“賀大將軍和金雲內衛的人從碎冰裡遊過去已耗了極大體力,船上有些刺客躲得好沒中箭正以逸待勞,場麵凶險!”徐靜書著急地複述。

“哦對,是這裡,”趙蕎嚼著橘子點點頭,“你想想那場麵多凶險!更凶險的是,為了方便遊過去上船,而且他們還丟開武器脫了甲胄!但你們要知道,金雲內衛可不是一般人,賀大將軍更不是一般人!他跳上船就摟了個刺客過來,直接擰了個頭向後背,搶了刀過來就在船上開切了!”

“開切……是什麼?”徐靜書聽得個驚心動魄,大氣都不敢喘。

“就這麼''''唰唰唰'''',”趙蕎兩手做握刀狀比劃著,“取敵首級如切瓜。”

沉默半晌後,徐靜書心情很複雜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當初,我做殿前糾察禦史時,居然還當麵指正過他服飾上的差池。我可真是勇者啊。”

趙澈反手拍拍她的頭,柔聲安慰道:“別聽阿蕎滿嘴飛天玄黃嚇唬人,她那年才十一二歲,還在書院呢,吹得跟親歷者似的。”

“那前朝民諺不是說,秀才不出門也知天下事麼?我雖沒親歷,可我說的這些都是經過當事者證實的!”趙蕎不服氣了。

趙澈笑覷她:“你怎麼證實的?”

“上回賀大將軍的夫人在''''饌玉樓''''聽我說了這段的!她當時就拍桌了,說難怪賀大將軍那年回來後就高熱好幾天,人都稀裏糊塗的,”趙蕎得意地搖頭晃腦,“後來我就請她回去幫我向賀大將軍求證細節是否屬實,過了幾天她託人給我回了話,屬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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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初十午後,信王府一行抵達溯回城,住進了少府提前安排好的一座小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