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尷尬解除,卻不由得開始思考:自己腦子到底進了多少水,要跟著他們來十年前的婚房???

陸行舟走到床邊,揮去床沿的灰塵,坐了下去,對顏如玉笑道:“知道判官為什麼不許小陰住這件房嗎?”

“啊?”顏如玉一愣。↑思↑兔↑網↑

“因為你大哥就是在這裏和我結婚的,”陸行舟促狹地挑了挑眉,“然後第二天就被抓了,連家具都被搬走,”他揪著枕芯,“枕套上有精美的刺繡,也被拿走了……判官愛搞封建迷信,覺得不吉利。”

顏如玉:“不至於吧。”

石飲羽笑道,指了指陸行舟:“他就是對判官有偏見。”

顏如玉:“為什麼呀?”

“唉,”石飲羽歎一聲氣,“婆媳關係在哪裏都是個大問……”

話沒說完,一張禁言符疾飛過來,貼在了他的嘴上。

顏如玉:“……”你說說你抖這機靈到底圖啥?

離天亮已經沒多久了,陸行舟懶得再折騰,提議湊合睡一會兒吧,顏如玉思來想去,還是悄悄走出去,將房間留給他們二人世界。

——十年後重歸故地,他們應該有很多話想說。

實際上兩人都沒有再說話。

石飲羽和陸行舟擦去偽裝,將床上的灰塵揮去,相擁著躺下。

三個小時之後,微亮的天光落在窗沿,陸行舟睜開眼睛,往旁邊看去,發現石飲羽正看著窗外,像是一夜沒睡的樣子。

“在想什麼?”

“醒了?”石飲羽動了一下,轉過身來,僵硬的骨骼咯咯響了幾聲,輕聲道,“這次回來,感覺第六天城在改變。”

“嗯,”陸行舟道,“是好事。”

“對內推行法治,對外釋放善意,和整個世界握手言和,”石飲羽喃喃地說,“時代已經不同了,現在是止戈興仁、發展經濟最好的時候。”

陸行舟:“可我感覺你還是憂心忡忡。”

“說是一回事,做起來要難很多,”石飲羽道,“魔物生性狡詐、不服管教,在第六天城推行法治……麵臨的阻力會很大。”

陸行舟:“太華有軍隊。”

“第六天城地理位置太特殊了,魔物們違法犯罪之後,隻要往城外的蚩妄山一躲,便可以飛出生天。”

陸行舟:“看來,太華要想發展,必須先解決蚩妄山問題。”

“很難,蚩妄山裏的凶險是普通人難以想象的。”石飲羽聲音低沉,“那天我們在雪山上見到的那些魔獸隻是最低級的,蚩妄山脈覆壓千裏,深處還有很多高階魔物和魔獸,他們日夜都在廝殺中,相互吞噬,實力十分強大。”

陸行舟心頭突然有一絲波動:“一千年前你入魔,我聯合其他降魔師設下降魔大陣,卻被你逃了出去……”

石飲羽低笑起來:“就是去了蚩妄山。”

“那……”陸行舟忽地坐起身,低頭看著他。

——他有著溫柔至極的笑容,仿佛從未受過苦難。

石飲羽笑著問:“想到什麼,這麼激動?”

“你在蚩妄山……”陸行舟的問題到了齒間,又問不出來了——蚩妄山裏遍地惡魔、步步殺機,你是怎麼活下來的?

答案早已無需多言——必然是在惡魔血海中殺出一條出路,一步一個血印走出來的。

可苦難從未在他身上留下劃痕。

不,是他將苦難吸收,深深埋進骨髓,並以此重塑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