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一步走近,不由自主地往後退去。
太華麵帶微笑,漆黑的眼眸深處,魔氣湧動,如同黑色的火焰一般,聽著雲烈空洞的聲音,他笑著點頭:“你說得沒錯。”
“為什麼?”雲烈提高聲音,臉上的清冷寸寸碎裂,露出深藏在底處的脆弱和不安。
“因為我不希望你沉浸在過去。”太華聲音鎮定,“你已全身心都屬於我,你現在是我的,以後也是我的,那你的過去——那些沒有我的記憶——便不必存在了。”
雲烈身後抵著一塊岩石,停下後退的腳步。
太華沉聲道:“我要你今生今世都屬於我,一直到你生命的最後一刻,我都是你的主人。”
風雪肆虐,落滿雲烈的睫毛,他怔怔地看著太華,半晌,睫毛一顫,淚珠掉了下來,滾落成冰,墜進腳下的積雪中。
太華抬手,想抱住他,吻一吻他的睫毛。
在二人背後,雪地裏的血肉沒來由地收縮了一下。
太華驀地轉身。
電光石火之間,那團血肉突然爆開,一個黑色的魔魂破體而出。
太華一掌擊去。
魔魂轟然破碎,細碎的魂片四濺開來,頃刻間消失在漫天的暴風雪中。
天地間死一般的寧靜,連呼號的風雪都沒有了聲音。
陸行舟仰起頭,見到周圍都是高聳入烏雲的參天大樹,紛飛的雪粒從烏雲墜落,飛快地穿過林立的枝杈,無聲地鋪灑下來。
“怎麼回事?”顏如玉緊張地問。
“是幻境,”石飲羽道,“寒馥知道太華不會再讓她活,魚死網破,用魂片中殘餘能量編織的幻境。”
“叮鈴……叮鈴……叮鈴……”
寂靜的山林深處響起幾聲詭異的聲音,好像鐵鏈拖行,清脆,而又緩慢,突兀到令人毛骨悚然。
“組……組長……”顏如玉大雪天後背上一層冷汗,嘴唇顫唞著指向陸行舟身後,“那……那是什麼?”
陸行舟轉身,看到茫茫的山林間,一個骨瘦嶙峋的身影在雪地裏慢慢走著,寬大的白袍曳地,幾乎融化進這天地一色的風雪中。
聲響就是從他身上傳來。
“雲烈?”陸行舟眯起眼睛,認出這個身影。
雲烈在雪中緩緩走來,好像完全看不見這幾個人,從他們麵前路過,神情漠然。
他身上的白袍極為單薄,薄的幾乎無法蔽體,雪粒無聲地落在他纖細的脖子上,滾動著滑進白袍裏。
“這……這是什麼?”顏如玉吃了一驚。
隻見他露在外麵的皮膚上,密密麻麻布滿黑色的符紋,符紋一層壓一層,一直延伸到衣服中,在白到近乎雪色的皮膚上分外猙獰可怖。
他走得極慢,每走一步,腳下都會響起鐵鏈撞擊的聲音。
陸行舟皺著眉頭,看著雲烈在雪地上,漸漸走遠。
突然,雲烈抬起頭,望向天外。
下一秒,整個山林劇烈震蕩,仿佛有什麼東西在狠狠撞擊,力量強大到連空間都扭曲起來。
雲烈慘白的臉上,驟然露出驚惶、痛苦、掙紮,而又期待的複雜神情。
空間轟然坍塌。
震耳欲聾的喊殺聲刹那間撕裂了天地的寧靜。
烈火燎原的熾熱戰場赫然闖進所有人的眼簾,參天大樹、風雪、寂靜的山林,在這一瞬間,與外界的火海相比,暴露出令人恐怖的虛假本質。
這裏像有一個將內外隔絕開的高塔,外麵是殘酷的戰場,裏麵是虛蕪的幻境。
熊熊的火焰直衝雲霄,燒得漫天赤色,遊走的火燒雲下,無數飛鳥的影子疾馳而過。
殘羽和鮮血橫飛,烈火與長空一色。